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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8:57:01 作者: 虛小花
    溫薔發現自己並不了解紀霖深。

    曾經她認為他渾身的氣壓陰沉,內里好像隱隱對命運的不公充滿了戾氣。

    曾經她以為他厭惡這個社會,想要與全世界對抗。

    但到頭來卻發現,他會幫助別人擺脫這樣的厄運,不讓別人嘗到他所遭遇的不公與不平。

    他用他曾經受過的委屈,紮根長成為一顆亭亭如蓋的大樹,供有著相同境遇的人遮風避雨。

    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溫柔地對待這個世界。

    莫名地,溫薔忽然想到那句話:以我來時路,贈你沿途燈。*

    第41章 吃麵

    還是他伺候她。

    第二天下班的時候, 溫薔回了趟父母家。

    之前她已經將紀霖深給的文件第一時間交到了父親手裡,或許是有了些進展,所以父親打電話讓她回家一趟。

    到家的時候, 六點剛過, 正是家家炊煙四起的時候。

    溫家也不例外,而且比她以往每次來都多了些生機,像是注入了一縷名為平安喜樂的煙火。

    溫薔在玄關處換鞋,掃視了一圈。

    家裡已經恢復了往日的秩序,那天被金鍊子那伙人打砸的東西悉數賠了回來。

    客廳里整潔明亮,連地磚被砸出的坑窪都得到了修復。牆壁上新刷了一層塗料, 那些漏水的印跡都不見了。

    這時, 溫母正好從廚房那邊走了出來,手裡端著一盆魚。

    「媽。」溫薔叫了一聲。

    「快去洗手,吃飯了。」溫母將魚放到了餐桌上。

    溫薔應了聲,捲起袖子朝著廚房走去。

    裡面溫父還在灶台前忙碌著,正將一缽西紅柿雞蛋湯盛起來。

    回頭看到女兒回來了, 笑容滿面:「喲,薔薔, 回來的正好, 爸爸剛好把最後一個湯菜做好了,快來吃。」

    「我來端。」溫薔洗完手,將湯缽從父親手裡接了過去。

    一家三口在餐桌前圍坐了下來。

    溫薔夾了一塊魚肉,慢慢地理著刺。

    溫父在旁邊興致勃勃地對她說著手上項目的最新進展。

    自從溫氏的債務摘除有了些眉目之後,願意合作的公司也逐漸多了起來。最近幾日他一直在接洽, 目前已經篩選出兩個, 準備進一步商談敲定合同。

    一團陰霾眼看著變得日漸淡薄, 不日便可消散, 溫父心裡的那座大山也被一點一點地移了去。

    說到高興處,直接讓溫母拿了壇白酒出來,倒了二兩在空碗裡,對著涼菜自斟自酌起來。

    溫母用筷子點了點溫父,朝溫薔道:「你看看你爸,有點兒好兆頭就得意忘形。」

    溫薔笑了,看到父親終於不再疲於自責,她也輕鬆多了。

    「媽,就別管爸了,多久都沒喝過了。現在債務快搞定了,是得慶祝一下。」

    提起這個,溫母沉吟了片刻,開口了:「薔薔,你是怎麼弄到的那些材料的啊?」

    當時他們打開那份文件夾一看,裡面悉數是宏盛資本的資產轉移路徑。一條條列得非常明晰,除了對公帳戶,還有不少是地下的私人帳戶。

    這些記錄,若非非常強大的人脈資源,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接觸到,更不可能拿到一手的資料。

    當時溫薔沒提紀霖深,怕會讓他們多心,只輕描淡寫地說成是一個朋友幫忙。

    但顯然,母親並不好糊弄,此刻溫薔還沒想好理由,又道:「你當時說是朋友,但普通人能弄到這些?你那朋友可不簡單。」

    「他、他很厲害......」溫薔微垂著頭,聲音低低的。

    此言一出,溫家夫婦都安靜了一瞬。

    兩人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下眼神。

    他們都看出了些許端倪,溫父不好問什麼,只輕咳了一聲。

    只有溫母追問道:「薔薔,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溫薔拿著筷子,戳在飯里沒有動,也沒有回答。

    她沒承認。

    嚴格來說,不算吧。

    他們住在同一屋檐,有過肌膚之親,但從來沒有確認過什麼。

    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紀霖深是怎麼想的。

    以前她之所以提出那個交易,不是她還確信他對她仍存有感情,而是在賭,賭他因為年少時的求而不得,所以出於報復性補償的心理會同意。

    但是他對她這個人本身到底還有多少感情,她也不確定。

    他從來沒有直接承認過。

    或者說,他們都避開了這個話題。

    飯桌上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溫母夾了口菜,不再追問,溫父又往碗裡倒了些酒。

    溫薔坐在兩人對面,垂眸不與他們對視。

    吃完飯後,溫薔幫母親收拾了碗,拿去廚房洗淨。

    她沒有馬上回客廳,而是在陽台上待了會兒。

    夜幕已經降了下來,蒼穹遼闊,頭上是疏星幾顆,遠處是重巒疊嶂。往樓下的馬路上看,能看到夜歸的尾燈拉出的長長光帶。

    旁邊樓棟的窗戶成片成片地亮著,每個明亮的小方框都昭示著一戶人間煙火。

    溫薔目光凝視著其中一格,思緒飄遠。

    一整晚,她都沒有收到紀霖深的任何消息,不知道是不想打擾她與父母的共處時光,還是說他

    只是不想這麼做而已。

    她將胳膊撐在陽台冰涼的瓷磚上,托著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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