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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8:57:01 作者: 虛小花
「有人喝醉了。」紀霖深帶著溫薔出了門,見曲凌送出來,低聲對他又補充了一句,「今晚帳我已經付過了。」
曲凌拍了下他的肩膀,兄弟不說謝,不然就俗了。他轉身先去外面讓侍者把紀霖深的車開過來了。
走出去的長廊中,就剩下兩人。
溫薔頭靠在紀霖深的肩膀處,嘴裡含糊不清地在念叨些什麼,嘟嘟囔囔的。氣息從她唇瓣吐出,噴在他脖頸處,帶著酒氣,讓人微醺。
紀霖深沉了沉氣,將扶在她腰間的手臂向上提了下,讓她走得輕鬆些。
「紀霖深。」溫薔忽然頭昂起,與他對視,問,「你恨我家麼?」
這個問題來得猝不及防,又毫無鋪墊。
紀霖深能感受到,自己的胸膛處像是被撞擊了一下。他難得地心緒波動,連呼吸都急促了一拍。
他沉默良久,避開了這個問題:「先回去。」
但溫薔像是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視線毫不偏移,直愣愣地盯著他,又換了種問法:「你怨過我麼?」
紀霖深手臂忽地一緊,片刻後鬆了勁,像是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我很想怨你。」
此言一出,溫薔倒是安靜了下來,琉璃似的眸子並不清明,蒙著一層霧,但仍在努力地盯著他看。
像是聽懂了,又像是沒有。
此刻,兩人已從會所狹長昏暗的長廊中走出來,頭上的燈牌閃爍著霓虹光芒,一圈一圈地照耀下來。
照得溫薔臉頰透著粉色,連唇瓣都是嫣紅的,慢慢張開,酒氣伴隨著微弱的聲音傳來:
「紀霖深,你覺得我們還能這樣相處多久?」
紀霖深猛地頓住了腳步。
他目光在她的面龐逡巡,一圈燈光正好打到她的臉上,倒影在她眸子裡。
半晌,他才緩緩開口:
「你想說什麼?」
第35章 離開
內里一片漆黑。
夏天的風帶著暑氣的燥熱吹拂過來, 在兩人身邊打著旋兒,又沉靜下來。
頭頂的霓虹燈牌流光細碎,讓溫薔眸中朦朧的霧氣逐漸消褪。
她偏開了與他對視的目光, 頭垂了下去, 聲音悶悶的:「...因為連我也不知道答案。」
她只是覺得,需要一個答案。
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其實一周前,之前去法國認識的翻譯前輩徐亮給她發了一封郵件。
裡面是關於歐盟同聲傳譯培訓項目招收新一輪學員的通知,每年一期,每期15名, 入選者將會前往比利時布魯塞爾進行為期5個月的培訓學習。*
這個項目名聲在外且影響力大, 通過考核並順利結業對於一名譯員是很大的加持。
徐亮自己就參加過這個培訓,並成為優秀學員,順利獲得了歐盟的一個翻譯席位。
他在郵件里極力勸溫薔也去試試,說以她的實力入選是沒有問題的,他也會幫她寫推薦信。
這一步踏出去職業生涯會邁上一個新台階, 是一個輝煌的履歷。
當時溫薔沒有給出肯定的答覆,只說會考慮一下。
她有太多要顧慮的東西, 她也曾經想過, 就這樣將現在的日子過下去。
她在紀霖深身邊,至遠至近,至疏至親。
直到今天,看到母親嘆氣時眼裡的憂愁,看到紀霖深抽菸時繚繞的煙霧。
她忽然覺得, 必須迫使自己給出一個答案了。
長久以來, 她都處在一個兩難的境地。
對於紀霖深所做的事, 她確實不恨他。
但如果她遵從自己的內心, 那麼她無法面對父親母親。
她發現了,人總是沒有辦法和解的。
就像她與自己,就像她與紀霖深。
夜晚很深,到家的時候已經午夜將過。一步步穿過院子時,能聽到兩旁草叢裡窸窸窣窣的蟋蟀叫聲。
進了家門,紀霖深叫來了張姨幫忙。
溫薔最後躺上床的時候,側頭看了眼窗台方向。
薄紗一樣的窗簾隨著微風飄蕩,讓她的視線時遮時顯。
間或一秒,能夠窺得院子裡筆直的梧桐木和高聳的青松。
暖風熏得人醉,在上眼瞼支撐不住耷下來的最後一刻,她還在想——
如果當初,她穿一雙不會滑倒的鞋,就好了。
第二天下班的時候,溫薔沒有直接回別墅,而是去了一趟附近的大超市。
她推了一輛購物車,步履緩緩在不同貨架之間穿梭,逐漸往裡面放了很多東西,有雞蛋、有蔬菜、有魚有肉。
最後購物車已經很滿了,推起來有些吃力。
她想到,以前有紀霖深在的時候,很多東西都是他拿的。在她察覺不到的地方,他為她承擔了很多的負重,很多的壓力,儘管他什麼都沒說過。
紀霖深是一個很要強的人。
她還記得,十年前,八月份暑假的一天。當時快要開學了,她抓緊機會和同學約出去玩。
傍晚回到家裡,聽到偏廳傳來了一陣說話聲。
她踮著腳悄悄往那邊走了兩步,看到母親坐在桌邊椅子上,正前方站著的是紀霖深的母親。她身上沒有穿一貫在院子裡種花時的圍裙,只是家常的衣服。
站在溫母面前,像是在商量著什麼,微微彎著腰。
又走近了幾步,溫薔才聽清:
「溫太太,就是這一次,預支兩個月的,後面就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