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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8:57:01 作者: 虛小花
他只淺淺撩了一下眼睫,又重新斂下,沒有回應。
那負責人坐在兩人正對角處,滿臉堆笑對紀霖深說話,語氣很委婉:「紀總今天辛苦了,一會讓黎黎陪著您早點回房休息。後面要是有空的話,陪您到處逛逛也可以。」
紀霖深沒有接話,顧自將桌上的餐巾打開,像是沒聽見一般。
整個晚宴過程中,黎黎在桌上努力地想找話題,展現她解語花的一面。軟玉溫香,最是體貼不已。
但是紀霖深全程沒有理會過她一次,臉色一直沉著,導致後來她也不敢再多說話。
忽然,她看到紀霖深的助理進來了,走到他身後俯身,小聲向他匯報:「訂的晚餐已經送去房間了。是小楊去市里中餐廳訂的。」
紀霖深沒有應聲,而是依舊沉眸看著他。
那位助理似是這才反應過來,又補充道:「她接進去了。」
她注意到,紀霖深眉目間的陰翳之色像是舒緩了很多,輕微點了下頭。
助理好像就為這一件小事專程而來,直起身,又匆匆離去。
沒過多久,紀霖深起身,像是要離席了。
他一站起來,一桌的人都接連著起身相送。他對眾人點頭示意他們繼續,他先回房休息了。
負責人對黎黎使了個眼色。她會意,也緊隨起身,正準備挽上紀霖深的胳膊時,忽然對上他的視線。對方眼神里的凌厲讓她手一抖,又放下了,不敢再輕舉妄動。
但是老闆的話她又不得不聽,只能在後面亦步亦趨地跟著紀霖深走了出去。
走到電梯口的時候,全程只顧自己走路的紀霖深忽而轉頭,第一次主動跟她說了話:「你是一定要跟著我?」
他的問話簡單生硬,黎黎怔了下才回過神,隨即曖昧又嬌柔地答道:「老闆說,今晚一整晚我的時間都是紀先生的......」
紀霖深聽了這話神色沒什麼變化,轉頭看向電梯門邊貼的樓層指示,指向二層的高端水療會所對她道:「那這樣吧,你去做一套療養,費用掛在我房間。」
「啊?!」黎黎沒反應過來。
這時,正好電梯到達,叮的一聲門開了,紀霖深走了進去。
黎黎就這樣呆呆地看著門緩緩合上,但再也抬不起腳步跟進去。
電梯已經向上運行,她站在電梯外許久,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聽紀霖深的命令,去用療養打發她的整晚時間。儘管這件事很扯,但看起來他似乎不是在開玩笑......
想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報告給老闆:「李總,我...我,紀先生他坐電梯回去了......」
「那你呢?你幹嘛不跟上他?」那邊一聽就急了。
「我說了,但他、他好像,他好像不好這個......」
「胡扯!是男的就沒有不近女色的。」那邊的聲音明顯有怒氣,連環炮似的訓斥著她,「明明是你自己哪哪都不行,沒討得人家歡心。讓你酒桌上機靈點兒,機靈點兒,你倒好,就在那裡傻坐著,都不知道倒個酒夾個菜。怎麼,你還指望紀總那樣的人物伺候你啊......」
黎黎被劈頭蓋臉地訓斥了一通。
掛了電話,心情很是低落也很委屈,她忽然想到,這個自己長期為他辦事的老總,還沒有那位一面之緣的紀先生好相處。人家雖然冷漠但最起碼彬彬有禮,虛與委蛇間還會考慮給她福利。
想到這裡,她按了電梯,乾脆破罐子破摔真的聽話去二樓做療養去了。
晚上,溫薔一直待在房間裡。
房裡只開了一盞小夜燈,昏暗的燈光照得地毯上的玫瑰花紋柔和瑰麗。
她抱膝坐在窗前的飄窗上,身後的餐桌上擺放著三三兩兩的大小食盒,裡面的飯菜剩下三分之一。
雖然紀霖深沒有準假,但其實她一整晚的時間都是自由的。只是這片區域比較陌生,謹慎起見,她吃完飯後也沒有一個人出去瞎轉。
幸運的是,她被安排的房間碰巧朝向和景觀都屬一流,此刻她正捧著一杯熱水,從窗戶眺望遠處的夜景。
法國的夜沒有國內那般燈火通明,大多數區域都是黑壓壓一片。
從這裡能看到艾菲爾鐵塔,巍巍屹立,周圍房屋的微弱燈火像是一圈光帶明滅閃爍。
想想她已經很久沒來過法國了。
以前小時候跟隨父母來過三四次,那時候什麼都不懂,已經沒什麼記憶了。
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有次在街上看到了一家古老的手作店櫥窗里一個漂亮的娃娃。但當時坐在車裡,又急著去另一個地方,沒有停下來。當時父親答應說隔天再來一次專程給她買娃娃,但後面因急事匆匆回國,就一直都沒再有機會。
再後來,家境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已經無力自行負擔出國的費用了。
從她選擇了法語作為專業後,這還是第一次來法國。
命運好像很喜歡嘲弄人。
她對一切事物都懵懂未知的時候,有大把大把的機會可以揮霍;但她真正勤學鑽研的時候,機會卻已經被悉數收回去了。
忽然,放在腿邊的手機震動了,微弱的燈光在昏暗的房間裡閃爍。
是一個陌生號碼的信息:【來一樓酒吧。】
這是從下午後,兩人的第一句對話。
溫薔進入酒吧的時候,一眼就紀霖深的身影。
他沒有開單獨的卡座,而是坐在吧檯前。身上穿的是一件黑色襯衣,渾然天成的清冷板正氣質在整個酒吧顯得有些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