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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8:49:09 作者: 醇白
    蘇芒珥悻悻收回視線, 把膠囊含在嘴裡,喝了一口水過了半天才使對勁成功咽了下去。

    吞下去的時候膠囊的糖衣都快化了,這藥吃得十分艱難。

    「去睡吧。」聶凜撤身, 然後轉而去收拾廚餘。

    她望著他,壓著眉頭說:「麻煩你了。」

    聶凜端起使用過的碗筷, 撩了她一眼,唇角微勾, 淡淡的意味不明。

    他進了廚房,蘇芒珥沒再多坐著,起身回了臥室。

    近些年她的身體都很能抗,以前比現在累的時候也沒有病倒過,頂多是感冒著涼, 並沒有到發燒的程度。這次不知道怎麼了,一著涼就連著發了燒。

    渾身綿軟, 頭重腳輕的, 嗓子也燒得難受。

    蘇芒珥掀開被子躺進床里,小聲嘆喟後緩緩合上了眼, 暖黃色的小檯燈沒有關上。

    ...

    夜裡十一點。

    聶凜做完峰匯實習的工作,關掉了電腦里的程序, 活動了下脖子。

    他看了眼手機的時候,不知想起什麼,起身出了臥室。

    在廚房接了一杯溫水,聶凜放輕步子走近次臥。

    她臥室的門沒關緊, 裡面略有些暖黃色的光從門縫裡透出來, 清淡一束灑在外面的地板上。

    伸手撥開了虛掩的門縫, 聶凜走進她的房間。

    次臥的面積也不小, 整個屋子只有一盞小夜燈發著光亮, 暖黃色的光芒自她的床頭向外緣遞減,到他的位置已然有些昏暗。

    蘇芒珥睡得沉,被子卻被她踢開兩個角,半個身子都敞在外面。

    興許是藥效上來了感覺熱。

    聶凜把水杯放在床頭柜上,利落地被給她把被子掖好,一系列動作做完後,才將視線落在她的臉上。

    他微微蹙起眉。

    她睡得不好,似乎在做噩夢。

    蘇芒珥緊閉的眼皮有些頻繁的抖動,連帶著她纖長的黛睫也跟著顫,有些失色的唇瓣咬著,時不時發出幾聲抽泣,似乎在隱忍著什麼負面情緒。

    小夜燈灑下一片光,光下的頎長身影緩緩蹲下,陰影籠罩的面積擴大。

    聶凜單膝跪蹲在床邊,凝著視線看著正在陷落夢魘的她。

    蘇芒珥又做了回憶般的夢。

    她夢見自己被困在那棟老舊的別墅里,依舊是那個連被褥都捂不熱的房間。

    母親如奪命厲鬼般撕扯著的冷笑和哭嚎在耳邊徘徊,令她深感駭懼。

    周圍是熊熊烈火,眼見就要燒到自己的身上。

    可是這次消防隊沒有來。

    她不管怎麼哭,怎麼喊,都沒有人發現她。

    火好燙,燒得她渾身痛。

    「救救我...救救我...」

    在眼淚都幾乎快被燒乾的時候,一股薄涼卻溫柔的風包裹了她。

    周遭的烈火倏地熄去,母親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也消失不見。

    有人來救她了。

    拯救她的絕望。

    光與影分割不明,邊界絨絨地泛著灰色的過渡。

    燈光亮著。

    聶凜單膝跪在她的床邊,修長的手緊握著她的。

    她那如蔥白般的纖細手指在他掌中放著。

    聶凜的手指溫柔地順撫在她的手背上,一下一下或輕或重,像是在安慰小動物的動作。

    房間足夠昏暗,黑夜無人訪問。

    滿眼滿懷皆是溫慢深情,他在此刻此地對她盡數袒露溫柔和偏愛。

    確保無人可知,是不會被任何人察覺的秘密。

    ...

    就這麼牽著她的手陪著她,過了許久,眼見著她的睡顏逐漸放鬆放緩,聶凜展開緊皺的眉。

    他握著抬起她的手,微微俯首,微涼的薄唇貼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地蹭吻,像是在珍愛天賜的禮物。

    那如含雲霧冰山的眼眸始終停在她的臉上,久久不願離去。

    有那麼一瞬間。

    他有些窩囊地希望著今夜時間能夠停滯。

    一回想起那個念頭,聶凜握著她的手稍作收緊,頗為無奈地自嘲笑了一聲。

    真夠窩囊。

    .

    只有前半夜做了噩夢,後半夜蘇芒珥睡得很沉很好。

    被早上七點鐘的鬧鈴叫醒,她緩緩睜開眼睛,關掉鬧鈴。

    然後翻了個身鑽回被窩裡。

    冬天的早晨是最冷的,就算是這樣高端嶄新的公寓,每天不間斷地燒著地暖,到了早上這會兒依舊會有陣陣冷氣從窗子的縫隙里鑽進來。

    蘇芒珥躲在被子裡嗚咽了一聲,重新睜開惺忪的眼睛,視線里是透過層層紗簾的晨光。

    腦袋好像沒有昨晚上那麼昏沉了。

    只不過嗓子過了一晚有些幹得慌,她扭頭看向床頭櫃這邊,發現櫃面上擺了一杯白水。

    昨晚上開著睡的小夜燈此刻也是閉合狀態。

    蘇芒珥支起身子,端起那水喝了一口,有些涼但是足夠撫慰她乾燥的嗓子。

    她灌了口水,然後盯著手裡這杯水怔松半晌。

    心裡一股一股的異樣感覺在翩翩飛舞。

    ...

    她穿好衣服洗漱完出了衛生間,正巧看見他人從門外回來,帶著一陣冷氣。

    聶凜今天的外衣難得不是純黑的,是一件潮牌的漸變灰白的羽絨服,高級的漸變灰的面料又帶著一些反光的質感。

    只一眼她就能想像到他穿著這樣好看的衣服,長身立於人群中挑眼矚目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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