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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8:44:53 作者: 梨橙橙
    同樣的,池霽也沒再說話,走到窗前的沙發上坐下,微微俯下身對著電腦打字,似乎是在回復工作消息。

    操作完成之後,他端起電腦邊的保溫杯,靠在沙發上轉頭眺望窗外。

    陸長明下意識循著他的目光放眼望去,瞳孔微微一顫,眼前豁然開朗。

    大霧散去,遠處的皚皚雪山清晰可見,巍峨的山巒披雲戴雪,與萬仞冰川一起聳立在廣闊的大地之上。

    雲浮瑤玉色,皓首碧穹巍。

    從昨天就開始籠罩著整個丹諾雪山的薄霧,就這樣在陽光的滲透之下散去了。

    陸長明正想和池霽說,當他們拍攝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一陣山風呼嘯著掠過,所有的雲霧都開始散了。

    他們一鏡到底,用高速攝像機拍下了整個過程。

    畫面里,雲在動,霧也在動。

    只有陸長明一動不動,仿佛和身邊絕美的景色徹底融為一體。

    之所以凍成這樣,就是因為這個鏡頭需要在寒風裡站很久很久。

    與此同時,池霽也很幸運,醒來的時候剛好將撥開雲霧的景象盡收眼底。

    並且,在這個過程中,他想通了很多很多事情。

    念及此處,池霽將定格在雪山之巔的視線收回,轉過頭將目光轉移到陸長明的身上。

    陸長明在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這道視線,心跳當場控制不住的開始加速。

    「我昨天有問你一個問題,你還記得嗎?」池霽凝望著陸長明,緩慢的問道。

    在這一刻,陸長明如同一個被拷問的犯人等著定罪一樣慌張到了極點,不知所措的埋下頭,屏住呼吸:「記得。」

    池霽目不轉睛的望著他:「那為什麼不回答我。」

    「我……」陸長明當場出了一身冷汗,心慌意亂的捏緊手裡的暖寶寶,被燙的掌心發麻,支支吾吾的說道,「如果你覺得我哪裡做的不夠好的話可以直接和我說,我以後……」

    「陸長明,你知道我沒在糾結這個。」

    池霽打斷陸長明的話,佯裝的鎮定終於出現破綻,穩住劇烈的心跳深吸一口氣,卻沒能壓住語氣中的顫抖。

    「是不是只要我不問你就準備一直把我當傻子?我現在只要一句話,你之所以在我回國之後這麼關照我,到底是念及當年的同學情誼或者池承霖為難的憐憫,還是因為……別的原因?」

    在池霽因為不安的情緒而涌動的眼神中,陸長明啞口無言。

    哪有什麼另一條路可以走?

    從一開始他的出發點就錯了,他以為的另一條路,是早晚會被池霽徹底堵死的一條路。

    這段時間他竟然一直以為自己偽裝的天衣無縫,沒有任何破綻。

    卻忘了池霽心思如此細膩,怎麼可能絲毫看不出異樣。

    陸長明抿唇,意識到此刻自己到了山窮水盡的時候。

    除了孤注一擲之外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見到陸長明的眸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下去,低垂著頭連看一眼自己都不敢,池霽竟不知道忽然哪裡來了這麼多委屈,鼻子一酸,強忍著哭腔質問道:「陸長明!你到底是不是……」

    「是。」

    陸長明倏然抬頭,呼吸失措,目光堅定的直視著池霽的眼睛:「我對你好不是因為我們是同學,也不是因為憐憫,是因為我喜歡你。」

    池霽呼吸一窒,心跳瞬間漏了一拍,不由自主的睜大雙眸,迅速紅了眼圈。

    「我一直喜歡你,從第一次見到你直到現在,九年。」

    陸長明生怕自己再畏懼下去,抱著飛蛾撲火般不顧一切的覺悟一鼓作氣的說道。

    「很抱歉瞞你這麼久,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只是擔心你沒辦法接受我,反而因為這段感情感受到太大的壓力,沒辦法像之前那樣輕鬆的和我相處。所以我一直覺得沒必要多此一舉,以什麼身份陪著你對我來說不重要,我的初衷只是為了讓你過得開心一點,僅此而已。」

    透支所有的勇氣說完之後,陸長明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瞬間蔫了下去,垂頭喪氣的低著頭,沉默了半天之後憋出三個字。

    「對不起……」

    聽完他的話,池霽如同被雷劈中了一樣久久沒有回過身來。

    這段時間他不止一次的想過陸長明或許放不下上學時的那段感情,對回國之後的他死灰復燃的可能。

    可他怎麼都想不到,在這中間空白的整整六年裡,陸長明身在娛樂圈這麼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花花世界,卻從來都沒忘記過那段還沒開始就結束了的初戀。

    除了去米國的這六年,他從來沒有計算過其他的相關數字。

    所以當「九年」這個字眼從陸長明口中說出來的時候,他唯一的感受就是懵。

    六年似乎勉強還是一個可以接受的數字,可是九年……

    這是陸長明啊,是娛樂圈這麼一個藏污納垢的地方冉冉升起,沒沾染上任何雜質的陸長明啊。

    而自己竟然在這樣一個人心裡某一個地方,占據了整整九年。

    在這一瞬間,在池霽情緒中占比最多的竟然不是愉悅和驚喜,而是深深的疑惑。

    他何德何能?

    陸長明雙拳緊握攥的指節發白,感覺時間的流動仿佛在這一刻變得極為緩慢,他低著頭不敢正眼往前看,仿佛一個犯下天大錯誤的罪人無地自容,煎熬的等待著池霽最後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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