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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8:35:28 作者: 巧粉醬
    丹青準備了糖醋櫻桃肉、蔥香富貴桂花魚、菊花燴雞絲等幾道大菜,剩下的全由徒弟們發揮,她則是藉故身子不適,沒有往正院去送菜。

    明知人來,卻躲著不見,她窩在榻上,心亂如麻。

    忽的外頭有影子晃動,她回身對上胤祥的眸子,當即又背過身去。

    兩隻手下意識地握緊了桌角,丹青向來都不是軟弱的人,可頭一回面對感情上的糟心事,也由不得她逞強。

    長痛不如短痛,既然不想再拉拉扯扯,索性直接做個了斷。

    揣著一顆撲通亂跳的心臟,她推開門,站在胤祥面前。

    「怎的還生氣?嘴巴都掛油壺了。」胤祥上前拉住丹青的手,見人還氣著,有心將信上寫過的內容再當面解釋一遍。

    「我有些話想對你說。」丹青低著頭,並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她怕自己會心軟,會不舍。

    「嗯,你說,我聽著呢。」胤祥也有好消息要分享,他已經同福晉說過了,丹青過門雖是格格的位份,實則要給到側福晉的禮遇。

    一旦有了子嗣以後,他就會立刻向皇阿瑪請封,這是他一定給到的承諾。

    丹青臉色發白,她緊咬著下唇,感受到一絲苦澀的鏽味才悠悠開了口:「奴婢思來想去,還是覺著配不上十三爺,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奴婢只是個廚子,高攀不起。」

    她們之間的差距,何止是身份地位上的差距。

    丹青要的,他終究是給不起的。

    「你說什麼?」

    胤祥愣怔片刻,瞧著丹青的腦瓜頂,怎的都覺著奇怪,他像沒聽清一般,又問了一遍,「什麼高不高攀的,你在說什麼呢?」

    他若是將身份地位看得重,又怎會有個俠肝義膽的美名?

    他若是將身份地位看得重,一開始又怎會同四哥府上的小廚娘來往?

    而且,他們已經走到談婚論嫁的一步了,怎就突然高攀不起了?

    胤祥緊皺著眉頭,仍覺著丹青是吃醋,是在生氣,氣他收了太子送來的兩個女人,氣他自己躲避時疫沒有帶她。

    「我再和你解釋一遍......」

    丹青雙手掙脫開他的手,向後退了一步,緩緩抬頭,在對視之後又避開胤祥的視線,垂下眼睛道:「奴婢說的並非氣話,全都是真心話,奴婢蒲柳之姿,能得爺青睞,實在受寵若驚,夜不能寐......」

    她第一次戀愛,第一次分手,沒有什麼經驗。

    貶低自己,抬高對方,理應是很好用的法子才對。

    起碼不傷對方的自尊,那位畢竟是皇子來著。

    「什麼夜不能寐,你睡得分明挺好的。」胤祥冷哼一聲,垂眸凝視著丹青,一動不動。

    一個半月前,兩人還是同塌而眠,相親相愛,怎的現在就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

    他頗想不通,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

    「你不用『奴婢奴婢』的掛在嘴邊,平時也沒見過你這麼講禮數,懂規矩,咱們之間何苦藏著掖著,你若有氣便撒出來,爺是個粗人,是個大老爺們,心思沒那麼細膩,你要是不說爺這輩子都猜不明白。」

    胤祥一股腦兒講了半天,當真是一頭霧水,怪不得人家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呢,他這回可算是見識到了。

    丹青輕輕合了眼,再睜開來的時候眼眶有些微紅,這一回她沒再自稱奴婢。

    若是不將話攤開來說,始終是在委屈自己,也是對胤祥的一種不尊重、不公平。

    「我無法想像自己和一堆女人共侍一夫的場景,若是真的相愛,怎麼中間還會容下其他女人?若真的能容下,那只不過是不夠愛罷了。」

    「我早先並不知道你前頭娶了妻納了妾,等知道的時候,我無數次想過放棄,但是還挺捨不得你的。」

    這細細落落的帶著哭腔兒的聲音落在胤祥耳朵里,他明白,也不明白。

    他嘴唇乾澀,拽著她的手忽然滯了一下,艱澀問道:「那你現在,就能捨得了嗎?」

    宗室子弟皆一樣,有一個福晉兩個側福晉,這些都能夠算妻。

    他的福晉是皇阿瑪指婚,府里其他女人也一樣,要麼是宮裡指的,要麼是太子送的,或者其他什麼人送的。

    唯獨丹青,是他自己看上的人。

    他從前過得灑脫,沒覺得府上多一個女人或兩個女人有什麼差別,可以說是來者不拒,而今瞧著丹青有些堅決的模樣,他頭一回意識到自己錯了。

    「福晉是皇阿瑪指婚,與我也是少年夫妻,府上還有個側福晉為我生下一子一女,我將其他女人遣散,只留你們三個可好?」

    這是胤祥能做到最大的讓步。

    丹青搖搖頭:「你沒做錯什麼,你府上其他女人也沒做錯什麼,我也沒有做錯什麼,只是命運愛作弄人。」

    她說著,眼裡蓄滿了淚水。

    她真的很想答應下來,但是她不能。

    等她入了後宅,和其他女人一樣圍著男人轉,學著低眉順目,學著規矩禮數,學著為人婦為人母,從此放棄理想,不再碰她的刀具和炒鍋,那麼她還是她嗎?

    丹青忽然想有自己的堅持,忽然不想向這個時代妥協。

    「你再好生想想,不要意氣用事,側福晉的位子,我始終為你留著。」胤祥的臉黑如鍋底,目光里寫滿了深深的失落,他轉身便走,揣著一顆七零八落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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