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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8:23:56 作者: 打簿
「十九。」
「十九啊,是個剛開始步入社會的年紀呢。真好,還很年輕。」
真壞,還那麼年輕。
唐雅禮有氣無力地心想。
「小妹妹,你能聽我說幾句話麼?」唐雅禮又說。
黃煙小聲道了句:你說吧。
「我叫唐雅禮,的唐,溫文爾雅的雅,禮儀的禮。我今年三十四,三個月前辭了幾乎幹了八年的辦公室工作,打算來一趟說走就走的旅行,來雲南這邊自駕游,一周前,那天陽光燦爛,我開著車,放了一首R&B,慢悠悠走在路上。然後我看到路邊停了一輛白色的車,車後的路邊站了一個人,在向過路的車求救……」
「再之後,就這樣了。」她總結道,「我的善良似乎殺了我。」說完,唐雅禮笑了下,略帶歉意的說,「對不起啊,大家現在都不輕鬆,跟你說這些,說完有點難為情了。」
「沒事。」黃煙寬慰她,「你想說什麼都可以,」似乎擔心這幾個字太過蒼白,她補充追加了一句,「我不太會說話,和你們這樣的人相處,讓我感覺很溫暖。」
「你們?」唐雅禮捕捉到這兩個字,竟在大難當頭下閒的微笑起來,「是喜歡的人嗎?」
「嗯……」
「真好啊,真羨慕,能在有生之年找到可以令自己心動的人。」她話鋒一轉,又說,「其實,我是來尋死的。」
「唐雅禮。」
「女。」
「三日前家人報案,說是一周聯繫不上人了,後來在公路上找到她的車,黑匣子裡看到過這張人臉,跟你拿來的監控里的這個主犯一模一樣。這人叫李勞兆,人稱李老兆,今年五十一,蹲過兩次牢房,都是因為拐賣進去的。」
葉衎蹲坐在路邊,剛吃完服務站清湯寡水的面,泡了一杯速溶咖啡,等另一個男同志去放水,期間聽著民警剛得到的消息。
「現在沒那麼簡單吧。」他平心靜氣地聽完,「他們跟著我的人,從上海到這兒,跟了一路。」
「確實。」民警讓他稍安勿躁。
「我現在很冷靜。」葉衎喝了一口咖啡,又說,「我老婆,我那麼大一個,十八等到二十九的老婆!」他深呼吸一口,擰緊眉心道,「警官,我今年就要三十了,本來預計等我老婆今年過二十生日,就帶她回家鄉結婚,過美滋滋的婚姻生活的——她那麼膽小,現在肯定怕死了。不行,快點叫老趙出來,走了。」
「你瘋了。」民警長嘆一聲搖了搖頭。
過了一會兒,放完水的老趙走出公測,便見葉衎怒氣沖沖的朝他走來。
「怎麼了?」老趙不解地看他。
「走了。」他說。
「哎喲,著什麼急!」老趙跟他舊相識,老熟人,自然知道他的脾性,「你再急你也得等我把手洗了!」
「你有老婆你當然不急!」葉衎說完先一步去了車裡。
留下他跟同事大眼瞪小眼。
老趙:「什麼意思?」
同事聳了聳肩:「發白日夢,把人家十九歲年紀的姑娘喊老婆。」
老趙搖了搖頭,嘆氣道:「那也得把人救出來才能當老婆啊,現在還不知道人在哪裡。」
「走吧,先順著他給的方向去把監控看了。」
聽到開門的動靜,唐雅禮立即噤聲,反手包住身後人動作的手。
黃煙還在等著她『自殺』的下文,手指不停,在她身後艱難地解著繩子,被她牽制住動作才跟著察覺到不對,停了下來。
「喲,勸你們別做沒用的掙扎,」敞開門的人見裡面的人終於安分下來了,不由地磔磔怪笑著,「就算繩子解開了,你們也做不了什麼,現在是在海上,可不是在岸上,離開這條船,就是死路一條。」
「再說了,就你們現在渾身無力的樣子,甩男人耳光都能被當作是調情呢哈哈哈哈……」
他們笑的多大聲,房裡就有多安靜。
黃煙沒有出聲,是不欲消耗好不容易恢復的體力。
——她已經將近一天沒有進食了。
濕漉漉的裙子一直黏在身上,周遭又是陰暗潮濕的環境,一股子魚腥臭味,不知有多少細菌在等待著一個時機,等待著她們的身體變得極度虛弱再伺機而動,有機可乘。
擋在她身前的唐雅禮亦沒有接茬,大概情況跟她一致,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老礤,這幾個女的,好像還挺淡定。」
說話的人關上倉庫的門,減弱些許海浪潮聲。
「是啊,好久沒見過這麼硬氣的女的了,之前那些老是哭哭啼啼,非得堵一路嘴巴,見到人就哭,求饒,聽著就煩死了。」老礤懷裡抱著幾瓶湯飯,扶著牆一路艱難地走進來,「動腦子想一想,是個人都能想通吧?既然我們都能把人捉來了,還能因為你求饒兩句就放了你嗎?這不搞笑嗎?」
摩擦在地板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黃煙緊緊靠著牆,時刻注意著周圍的變化,感覺到包著自己的手的手掌心在冒汗,手指冰涼,在微微發抖。
同時黃煙還感覺到姚明姝在慢慢轉醒的跡象,因為她的頭就緊貼著姚明姝的頭,她的呼吸在慢慢加重,不同於剛才被船外潮聲蓋過去的呼吸狀態。
終於,那人走到她們身邊。
老礤說:「來,女娃娃們,吃點東西吧。小孟,你去餵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