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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8:23:56 作者: 打簿
這是昨早在免稅店買的牌子貨,沒洗但穿過一次的西裝。
遞過去時,他慣性低頭嗅了嗅,並不好聞。
夜裡淋過雨,沾了血和煙味,又是一整天晾在閉塞空調房中,各種味道糅合在一起,雖然不臭,但總該是不好聞的。
不過,眼下又不是他穿。
如此想著,他沒眼看,把衣服遞了過去。
「退房,走了。」
「好咧。」
彷仔高興地接過衣服,從椅子上跳下來,捧著遞到黃煙眼前,見她端詳著那張標籤,臉色不太對勁,再抬眼時,那眼神甚至挾有憤怒。
又,又怎麼了——
彷仔心裡一咯噔。
他哥說得果然沒錯,女人翻臉快過翻書,像二八月的天,說變就變。
可……
她更像是夏日的蟬時雨,象陣雨一樣,性子忽急忽緩,但緩下來的時候,像是亂花迷人眼。
亂花。沒錯。
這世上沒有一種花可以比擬女人的美。
她的風情,她的韌性,一時像花,一時像草,多數時候是美的不可方物。
可她跳起舞來,卻糅合了萬物。
近年來,彷仔跟著他哥走遍大江南北,從來沒遇見過這樣的,仿佛是在野蠻的大自然中小心呵護著自己,仔細又放肆地生長,渾身上下冒著生命力的朝氣,如同雨後冒頭的筍尖兒。
如此形象生動的女孩兒,翻臉比翻書還快,還是可以忍受的。彷仔心想。
人總是會對美麗的事物多幾分忍耐之心,這點不分男女,怪不得他。
他心裡想一出,卻不知黃煙心裡想的是哪一出。
只見黃煙緊攥拳頭,硬質的卡片竟被她揉弄擠壓折個半折。
她二話不說,雙瞳剪水卻目光如炬,矛盾感十足地狠狠剜他一眼,背著包離開小巷子。
五分鐘後,杵在門口抽菸取暖的葉衎,扭頭看到薛彷,他蔫頭耷腦地從巷子口出來,懷裡還抱著自己那件外套,整個人沒精打采的。
心下瞭然。
葉衎吁出一團煙氣,以最慵懶地語氣說出最致命的話語:「彷仔,你是真的不行。」
彷仔『噗叱』一聲哭出來,頭枕在他哥肩膀上。
「誒。」葉衎憋著笑搖頭,拍拍他後腦勺,不忘抽一口煙。
「可憐仔。外套你穿著吧啊,哥現在不冷了。」
彷仔嗚咽地從他懷裡推開,西裝扔回到葉衎身上。
葉衎憋著笑,兜起西裝,忽覺察出哪裡不對,目光便掃到了西裝上沒拆的標籤,臉上表情打了個愣。
兩秒後——
「糟了。」
「怎麼了哥?」彷仔擦乾淨眼淚。
「那個標籤。」葉衎揪出來仔細看了眼,「不是這個啊。」
「什麼?」
「完了呀。」他低聲呢喃一句。
彈開標籤,沒眼看。
「昨天走在路上,有隻雞給我塞了一個白色標籤,上面寫著——」
【今晚十點,千燈旅館三樓7號房,包你爽】
草。
第3章 在雨中狂舞(3)
【今晚十點,千燈旅館三樓7號房,包你爽】
【不見不散~】
走出巷子時,黃煙怒氣未消,任是這雨也澆不滅的鬱悶,悒悒不樂地走在路上。
下流,卑劣。
空有一道好嗓音的登徒浪子!
氣急,黃煙恚忿地踢著裙擺。
雨還沒停,街上行人三三兩兩,路上小店統統支著雨棚,生意慘澹。
涼風陣陣,黃煙迎著雨絲,往民宿的方向走。
恍惚間,後面有人叫她。
黃煙拂去睫毛上的雨水,回過身,只見朝她走來的是一對情侶,共撐一把傘。
男生個子不是很高,跟他女朋友站在一起相差不多,都是一米七幾。
「嗨。」黃煙抱著包,忽略掉女生稍有敵意的眼神,跟男生打了個招呼。
男生叫劉訶輝,是黃煙的高中及大學民族民間舞系同班同學,兼舞蹈室的前同事。
他身旁對她稍露敵意的女生叫鄧晗,是劉訶輝剛交往三個月的女朋友。
黃煙之所以對這個時間如此敏感,是三個月前,劉訶輝跟她提出以後不再搭檔跳舞,因他的女朋友會吃醋。
聽完,黃煙如同老人,地鐵,手機的表情包一般,五官都要皺在一起。
他們這些跳舞的人,對身體的安全距離防線本就比大多數普通人要低很多,時不時會出現肢體接觸動作,牽手擁抱托舉等肢體表演都是現代和爵士舞中常見的動作,在他們編舞的時候更甚。
黃煙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好醋的,找一個舞者做男朋友,早該考慮到這些。
可劉訶輝腦子不清醒,自跟她解除搭檔關係之後,就很少來舞室工作練舞。
上半年舞室接了一個大單,舞室里二十幾個編舞師分批忙得團團轉。
黃煙一面兼顧四六級考試,一面準備駕照的科目二,一邊又要與商單溝通編舞,一邊還要飛到目的地配合節目參與教課,這一段的時間剛好走到六月,正巧碰上六級考試和臨到期末考,她愣是在航班上都沒敢休息超過一小時。
就這。
劉訶輝還要跟她說,他很忙,要辭掉舞室的工作。
沒別的,黃煙只是對此感到惋惜。
無論怎麼說,在他們這間舞室掛個名頭,再教舞編舞,收入總體來說會很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