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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8:22:59 作者: 陸冉
    忘了從哪本書上看來的理論了,理性、殘酷,卻又真實。

    「那你呢?」秦意安眼裡的光一下子暗淡下來,「你和你女朋友在一起她也是這麼想的嗎?她知道嗎?」

    要不是秦意安一再提醒,陳嘉已經徹底把那個傳說中的女朋友拋到腦後去了。

    「她呀——」陳嘉腦子飛快地轉著編藉口,「和我的想法一樣。」

    「所以我們分了。」陳嘉鬼使神差地又說了一句。

    「哦,」秦意安還是悶悶不樂的,看上去不太感興趣的樣子,「所以說,新鮮感消失了就分了?」

    「……算是吧。」陳嘉硬著頭皮胡說。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惶然又害怕,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

    話題徹底終結,秦意安把訂正了一半的數學卷子收起來,拿出一張英語卷子做閱讀,看著看著眼眶發酸,面前的字母模糊成一片。

    總是這樣,恰到好處的溫柔和保持距離的尖刺,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陳嘉的理性和殘酷,感情對他來說是身體欺騙自己的假象,溫柔是假象,唯有不遠不近的距離才是真實。

    大年三十晚上,秦意安和他們一起吃了年夜飯,氣氛很溫暖,她還是覺得孤獨和難以適從。

    一段日子的相處過後,秦意安和陳父陳母稍微熟稔了些,偶爾也會和他們在飯桌上聊兩句,只不過她嘴笨,說不來什麼討巧的話。

    「小意,這幾天在我們家住得還習慣嗎?」陳母笑著看秦意安,語氣溫柔。

    「挺好的,謝謝阿姨。」秦意安低頭小口小口地吃飯。

    「沒事的,要不是陳嘉也不會害你變得行動不便,這都是他該做的。」陳母說著帶著責怪看了陳嘉一眼。

    陳嘉默默吃飯,算是認了。

    「對了,你的腿還好嗎?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要是有什麼難受的地方要及時說,知道嗎?」

    女性的心思總會細膩些,陳嘉除了陪秦意安去複查,其他時候看著她拄著拐杖一副好好的樣子,就下意識覺得她應該沒什麼問題。

    這會兒他停了動作,等著聽秦意安的回答。

    「挺好的,現在也不疼了,估計再過兩周就可以拆石膏了。」秦意安認真地回答。

    陳嘉聽到她這麼說,才放下心來繼續吃飯。

    實際上每每到了天氣有變化的時候腳踝都會隱隱作痛,秦意安搜了一下說這是正常現象也就隨它去了。

    吃完飯大家聚在一起看春晚,秦意安看了兩個節目就困得不行,她這幾天都在熬夜看競賽書,睡眠嚴重不足。

    不過看其他人都看得津津有味的她也不好意思先回房,但實在困得不行,很快頭就一點一點的。

    陳嘉瞧見了,伸手推了推她肩膀,「喂!你睡著了嗎?」

    陳母見狀拍掉他的手,「對人家小姑娘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粗魯啊?」

    秦意安醒了過來,滿臉都是「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的迷茫。

    「小意你要是困就先回房吧。」陳母越過陳嘉對秦意安說。

    秦意安點點頭,慢慢地挪回房間,臨到關了燈躺上床卻又沒了睡意。

    躺著半天還是睡不著,秦意安爬起來也沒開燈,就著月光走到陽台。

    陽台放著一個鞦韆,聽陳嘉說以前是放在客廳的,後來陳綿出生了怕她亂爬摔到自己,於是搬出來放到了陽台上,秦意安沒事做的時候就會坐在這裡看著天發呆。

    遠處不斷有煙花炸開,絢爛的煙花短暫地晃了人的眼,又很快歸於沉寂,和以往無數個她獨自一個人坐在陽台上看到一樣。

    父親說她是女孩,是沒有資格入族譜的女孩,所以幾乎從來不帶她回老家過年,她倒也落得個清淨,每年的這個時間她可以不用被打,不用被罵,除了因為沒錢吃飯要靠鄰居接濟時不時餓上幾頓都沒什麼問題。

    習慣了孤獨,並不代表喜歡孤獨。

    看著那些闔家團圓的場面,說不羨慕都是假的,只不過從來都不會屬於她罷了。

    秦意安走了以後,陳嘉看了一會兒也覺得興致缺缺,和父母說了以後也回房去了。

    他不困,坐在書桌前玩手機,安安靜靜的空氣里傳來細微的「嘎吱」聲。陳嘉走出去一看,果然看到秦意安坐在鞦韆上一晃一晃的。

    他靠著門框,「不是說困嗎?」

    「睡不著。」秦意安低低地應了一聲,聽起來倒更像是自言自語。

    陳嘉走過去坐在她旁邊,兩人之間隔著一個人的距離。

    「不開心嗎?因為這裡不是你家嗎?」陳嘉小心地猜測,從吃年夜飯開始她就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沒有,」秦意安搖搖頭,「有人陪我過年,我很開心。」

    「開心得像場夢一樣,明天早上一睜眼,一切回歸原點,等著我的只有遠比現實更現實的生活。」

    「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秦意安的聲音都在輕顫著,「他們對我的態度好像不太一樣了,只不過還沒有找到合適理由逼我退學,他們愛面子,所以一定要等著我犯錯,可是,可是——」

    秦意安深吸一口氣,「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們變得越來越急迫,可能會直接撕破臉皮逼我退學。」

    「陳嘉,我該怎麼辦?」秦意安的聲音已然帶上哭腔,「高中不屬於九年義務教育的範圍,就算他們強迫我輟學也不會有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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