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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8:21:54 作者: 梁仝
    「在想,古鎮的水利修到哪了,阿公種的那些果子沒人防霜是不是都凍壞了,今年生日他沒陪我,他做夢會不會念著此事……」上帝在造人時,會平等授予我們一個共性,唯有失之東隅了才懂珍惜,延遲性、代償性地珍惜。

    而在這份共性里,應驗最多的,就是那些你因為有恃無恐就揮霍無度的親情、感情。

    溫童太后悔了。

    「但你要明白,你們是隔代,從相見的第一天起就註定他陪不了你多久。親人遲早會離開你,不同的只是以什麼方式。」

    親人的相逢不過是倒著的別離。

    溫童微微後撤開來,起初拿額頭對著某人下頜,再徐徐撈起目光。趙聿生一點沒灑地接到她注視,他形容很和煦,只是話不中聽,「我這是上輩子造的什麼孽來哄一個水龍頭別哭啊?還不如去教李若愚解一道工業流程圖。」

    「覺得受累了?」

    對面人喉結一滾,沉哼。

    「累死你才好。」

    *

    折回看樓處,台上演員都歸了後台,散了戲。

    眼下,是屬於大夥講張*家務的時間。

    先前溫童出事的時候,溫滬遠一門心思拉著老孟念生意經,老爺子耳背又聽不著沒要緊的動靜,因此二人都沒留心。倒是幾個八卦魂靈光的婦人,瞧見了,這會兒見著趙溫二人來,就看一下樑再睇一眼趙,一臉「什麼時候開打」。

    「你們家囡囡和先洲定下沒哇?」有人問林淮。

    後者裝傻,「我不曉得呀。你問錯人了,還不如問我今朝阿聯貨幣的匯率。」言下之意,我在這個家沒得話事權。

    「噯,要我說,個小姑娘看起來和先洲不大投契的樣子,這也是我們私下講的哈。一點拙見,你別吃心,她心思不在先洲身上。」

    「你看見了?」

    「昂,我看人第一準的。」

    「那又怎樣呢,」收回投在丈夫處的餘光,林淮淡淡表情,「你和我,在座的三分之二,哪個結婚時用心思做的嫁妝?」

    是的。她們這些人選丈夫就像為著特定的場合挑衣裳,什麼投眼緣的、合心意的,管它T恤還是仔褲統統靠邊,最要緊是夠不夠體面、上檔。

    挑好了,擠進去,再手挽手邁入婚姻這局圓舞場。

    趙聿生送溫童過了跨檻,就留步了。獨自偎在闌干邊,信手捉來一折無人認領的紙扇,啪地投開,扇掉空氣里的悶熱。

    十分鐘前,二人對話不了了之在錄音筆的去留上。某人得知裡頭還存著梁先洲那段音頻,就要求溫童把筆給他。想做什麼不言而喻。

    溫童沒肯,「證據先放我這裡。我要見機行事。以及,以牙還牙能給你掙什麼贏面呢?把梁先洲拖下水就能洗刷你的清白了?不見得啊,只會讓現在的局勢多一個罪人、多一個受害者。

    而且那個受害者是我。」

    趙聿生蹙眉,儼然怪她言重了,「問你要就是有道理的。我不會幹師出無名的事,你顧慮到的我都盤算過了。」

    「所以呢?所以你拿走了,下一步打算幹嘛?把音頻披露出去,讓大家都知道不僅你趙聿生迷.奸了一個模特,我的未婚夫也婚前迷.奸了我。是嘛?」

    因為受不了他奸佞般的唯利行徑,受不了他為著干倒梁先洲,都沒想過她會被推上風口浪尖,溫童乾脆沖他了。

    情緒很脫韁,未婚夫二字也齊齊戳了他們痛處。

    所以,「溫童!」某人陡然沉了臉,喝止她。

    「我有最起碼的底線。不會把成算建立在另一個無辜者的犧牲上,更何況……」說話人忽而休聲,陰惻眉眼裡有了些露怯痕跡。

    「更何況什麼?」

    「更何況殃及的人是你。」

    溫童思緒栽在了這句話上,一秒暴雨轉多雲,「那你說,我憑什麼擔得起這份『更何況』,有什麼特殊性?」

    「明知故問。」趙聿生閃躲拿喬。

    「我不管,我知得根本不明,所以必須要問!」

    他搶答的速度快到她發懵,「那我問你,脖子上為什麼還戴著我給的項鍊?!」

    「我……」

    「你什麼原因,我就什麼原因。」

    說罷,某人生怕給她逮著什麼笑料般地,即刻抹身先去。

    作者有話要說:  *講張:閒聊。

    —

    11/19補一千四百字。

    ☆、14-9

    摺扇許是工作人員落下的, 兩面各題一行:

    離合悲歡演往事,

    愚賢忠佞認當場。

    趙聿生雙肘搭著樓梯闌干,把扇子翻過來掉過去地看, 挪開了,視線正巧對上溫童那端。

    普陀區商場進駐了第一批有合作意向的商家後, 冠力於當日晚間公告,收購薈靈珠寶40%股權。雙方達成協議, 正式開啟互相控股。

    眼下, 溫肇豐將此事搬到檯面上說道, 「不是說最早要等下半年嗎?跟我通氣的時候也不是來商量的, 就是報個信走過場的。」

    「原計劃如此。只是眼前冠力都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不弄點動靜引流一下, 風聲不知道猴年馬月才過得去。」

    父子倆一教一聽地對坐。

    溫童姍姍來遲的當口,溫乾冷不丁從手邊擠身過,兩腿大剌剌一癱, 搶坐在爺爺邊上。

    這倒也罷。溫童不跟他一般見識, 左右站著, 看誰捱得住吧。偏偏他請纓要分茶的時候, 把公道杯從老爺子手裡攬下來, 四隻杯子, 他給自己和爺爺添得最滿,溫滬遠就得了半杯, 溫童更可憐,淺淺一杯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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