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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8:21:54 作者: 梁仝
溫滬遠私下裡買通記者和大幅面的新聞版塊,要求他們對此事高調報導,越浮誇,越張揚,越好。
於是翌日,溫童就成了新聞配圖裡那極為吸睛的天之驕女形象。
襲地裙,濃丹唇,亭亭又姣好。
再襯上一旁芝蘭玉樹的梁家公子,不提有多般配了。
以至於,褪下畫皮的女主角看了照片,也不禁喟嘆,「這要不是入畫的人是我自己,我也得喊一句把般配打在公屏上的。」
*
趙聿生「失聯」的第四天,溫童獨自驅車,照著聿然給的地址,來到他的住處。
口是心非的人一路上安慰自己,辛苦此行,全然只是為了看某人死了沒有。又或者是不想再聽吳秘書複讀機似的嘮叨訴苦。
當然,潛意識也在不斷地灌輸她,照目前這個境況,他必然是不好受的。
他的狼心,一夕之間跌在了防不勝防里。
趙聿生的別墅是幢三層洋樓,黛瓦粉牆,鐵藝圍攏,只是獨門獨戶的緣故,瞧著不見什麼煙火氣。院裡扶疏的草木因為定期有人打點,還算鮮活。
日光之下春色甦醒,只是如此光景,也不知是否感染到了主人,治癒他連日潦倒的心情。
總之,下車的溫童被感染到了。
鐵藝門沒鎖,一推即開,她施施然進到小樓正門前。才要叩門之際,右肩後方冷不丁冒出個人。
趙聿生將將晨跑歸來,難得一身運動裝,領口洇些汗,腕上戴著運動手環,此刻,雙手抄兜,看她的目光疑惑且意外,「門是鎖的。」
「不然呢!」溫童駭得不輕,「我就是打算敲門看你在不在呀……」
某人啞啞的嗓音帶著運動過後的乾澀感,「哦,以為流年不利連賊也招來了。」
「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一級的,你稱第一沒人敢稱第二!」溫童氣極,說著就想從他和門板的空隙里擠身出去。只是沒成功,只是身後人忽而抬臂扣住門把,
牢籠住了她。
「你還沒來過這裡……」
第二句也是陳述語氣,「進去坐坐。」
這世上最能引發誤會的字句,除了「你是好人」,大抵就是「zuòzuò」。
更何況對你如是說的人,他面無波瀾,微含戲謔,而心跳貼著你背,切切地,存在感極強地滲入你軀體。
「坐毛線啊!我就是來看看你,你堂堂一個二把手連日缺勤像話嘛?還有,吳秘書叨叨得我都煩了,她找你報備工作你得接呀。當真甩手掌柜到西邊了,是的話,就別把爛攤子半半拉拉地撂給我們,你趙聿生的口頭禪不就是:
做事記得揩屁.股嘛!」霰.彈槍般的語速。溫童確實是氣著了,氣眼前人不再貼合原本的人設,氣他破罐子破摔。不得不說人多少帶點受虐癖好,她情願趙聿生繼續嘴毒、不可一世得惹她百般偏見,也不想看他失了那份傲慢。
趙聿生解密碼鎖的手指,就因為她這段貫口,頻頻磕絆,「仔細舌頭別脫臼了。」
「沒脫臼。我說完了,拜拜!」
當然沒拜成功。某人不許你走你就是插翅也難逃,「我看看你,瘦了。」他沒來由的一句話,其實是因為在走神,走到她將將那段聲討上去了。
趙聿然曾經說過一句話,誠然如老二般桀驁的人,也是需要鏡子、拐杖或度量衡的。不用來糾錯,而用來讓他清醒,哦,原來我也有軟弱無助的地方,需要照射或者攙扶,需要相偎相依的貼靠。
趙聿生確實避世了幾天,這種心態與其說消極抗爭倒不如說是,懶惰。他終於在人心算計里嘗到累的滋味,可累是一回事,有人能體恤你的累又是另一回事。
他許久許久,沒感受過後者了。
於是,心緒就像一枚泡騰片,嘓地掉進身前人的雙眸里,化學反應驟然沸開,泡沫噗噗地,趙聿生橫抱起恍神的人,才不管溫童喊得多潑蠻,他一心向情潮,
不破不回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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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漆置物架上擱著一瓶無火香,雪鬆氣味很清冷,也醒了某人亂心時分的神。當然,只有半秒,短促清醒後的迷亂更反彈了。
他銜住溫童微涼的下唇,吮-咽動作,像貪吸瓶底死角喝不到的最後一口酒。但溫童因為之前的不愉快夜晚還有些餘悸,她戰慄著,像油紙無法吃透的水珠一路往下跌,又迎又拒:
不想吧,這是嘴上念的;
想,很想,這才是身體以及本能宣告的。
「不在的時候想你,在了又想弄你。」沒有男人不愛在床-上講葷話的。所以溫童極力警醒自己,別信、別信,偏偏下一秒有人更發狠的動作,更緊密的強迫對視破了她攻防。
房間黑白調,窗簾掩,始終開著燈,溫童也始終沒錯過某人沉浮的風月相。
這一次,她篤信是他了。
……
三小時的短憩之後,正值午飯時分,枕頭先放過溫童,再去甦醒趙聿生。他足足比她晚起了半個鐘頭,也是一盤素淨澆頭加一大碗陽春麵的時間。只做了他的份,她吃不下,也不準備久留。
「清鍋冷灶」慣了的人鮮少像當下這般一醒來就手中有餐,眼前有人,因此都有些不習慣,甚至毛躁躁著神志問她,「這是給我吃的嗎?」
溫童脫下一圍裙的淡淡油煙,冷漠表情,「除非你認為我有兩個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