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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8:21:54 作者: 梁仝
梁先洲掙了掙那雙手,冷嘲熱諷,「趙總實在是雙標。前腳才跟別的女人春風一度,掉過頭就問起我的不是,我能對她做什麼?同床共枕地自然做男人該做的啊。我又不是柳下惠苦行僧……」
後話被當頭一拳砸得湮滅聲息。
梁先洲吃痛得倒吸涼氣。某人卻是毫不盡興,密密地幾拳連砸下去,直等到挨揍人昏死在地上,才旋腕松泛了拳頭,直起身子腳尖踢一踢「死屍」,「別裝了,根本沒下幾成勁。」
門外保潔見狀駭了一跳,直歪頭要喊保安,被趙聿生喝止住,「過來,」他沖對方招手,等人怯怯進到跟前,從皮夾里掏了幾張現金買通她。也扮戲般地伸手拉起梁,
「這是我遠方親戚。鬧了點事我替他先去了的父親教訓一下。梁兄,站穩了。」
梁先洲:「你……」
不料有人狠狠攥著他腕骨,能攥碎的力道,「是吧?」
那保潔只覺此人不善,逃也似的拿錢遁了。
「不動口只動手,你他媽莽夫罷了!」梁先洲隨即反詰道。
「對什麼人辦什麼事,」趙聿生歇坐到床頭,冷漠的口吻及形容,「動口,也行啊,你倒是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昨天晚上,溫童怎麼躺到你床上的,你們發生了什麼?你回答你的,無權干涉我的。」
「我憑什麼告訴你!」
「就憑她是我女朋友。」
梁先洲又怒又好笑地冷眸朝他,「那真是對不住了。我梁某儘管向來坦蕩為人處事,但這綠帽子避無可避地戴到你頭上,我也沒法事後補救了。怪了,按理說趙總一貫是個精明練達的人啊,深圳那晚的視頻一出,你總該有所警覺有所預知的,不該由著後院真起火的……這一下子,真不知道怪我還是怪你太不當心了。」
「你喜歡她嗎?」有人哪壺不開提哪壺,平靜地搶白,且根本沒被這番偷換概念的詭辯惹怒。
「算不上多喜歡……但好感也不少。」
「那就對了,」趙聿生微微一哂,「當真喜歡的話,她在你口中不會是這麼全無存在感的。深圳行也不會被你拿來當作惹毛我的籌碼。以及,你我都門清的事,那晚你不過是我的『替身』……不對,平替版。」
梁先洲氣極反笑,都是一樣唯利是圖的人,就別五十步笑百步了,「坦白說我確實夠不到愛慕溫小姐的地步,但也沒你嘴裡那麼不堪。溫梁兩家是世交,利益共和的情況下結親在所難免。我遲早會娶她,不至於那麼心急地吃燙豆腐,更不至於冒著身敗名裂的風險作踐她。昨晚的事你情我願罷了……」
說話人慌了神且不自知。趙聿生冷聲打斷他,「就在半小時前,那位女士,李小姐,同我說昨夜梁先生興致很高啊……」
梁先洲隨即一怔,口不擇言地回懟,「她胡說!我告訴你趙聿生,人在做天在看,壞事做絕了早晚被反噬,別想把髒水潑我身上!」
「那也怪了,」某人食指撓撓下頜,佯作百思不解狀,「李小姐說得跟真的似的,更遑論我碰都沒碰她,難不成她昨晚撞鬼了。」
故意置身事外、未知全貌的口吻。
其實,趙聿生有著絕對優勢的上帝視角:時間倒回前夕,回到宴罷人散時分,投宿酒店的三人里,他是最清醒的那個。不奇怪,酒為色媒里浸淫了那麼多年,何時該醉何時該醒他頂明白不過。
李小姐是張局做淫.媒的,漂亮,窈窕,風情也絕佳。但趙聿生推拒這番好意的說辭是:心領了,只是太出格的行為不可取。趙某怕過病更怕攤上尾巴甩不掉。
張局自然很難受用,都是染坊里泡大的,跟我眼前裝什麼清高。「你不收,間接就是看不起我。」
這事的確不好辦。
開罪什麼也不能開罪戴烏紗帽的。遑論對方還記著你一筆帳,你亦有人情賒欠他。於是,趙聿生才假意笑納了。
直等到入夜,張局一行打道回府,某人打算安頓李回家的時候,她卻不高興了,不高興這半半拉拉的,她回頭沒得交代。
「趙總,這同說好的不一樣……」
聽話人倒是好奇起來,「張局怎麼同你說我的?」
對方復刻原話,「不是個好東西。」
又或者說,泥沙俱下里能有幾個好東西。
「你倒是膽大。」沒被此話惹怒的人,下一秒在望見不遠處的梁先洲時陡生急智,確切地說是算計,隨即正色同李小姐指條明路:你不是想交代嗎?
那就找他要交代去。
至於事後,兩對人是如何偷天換日的,
趙聿生清早在李那廂追究來的說法是:梁先生半夜醒來很倉皇,懊悔不已,一時覺得顏面掃地。才急急補救「洗白」了,
「您和溫小姐都睡得死沉。梁先生叫我同她對調,那就調唄,我醒來身邊是誰沒所謂,他個有頭面的才駭死了。生怕有嘴說別人沒嘴說自己,哼,男人……」
什麼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啊,有時你不得不承認,算計的最終代價永遠是自己。
初初得知真相的趙聿生,當著李小姐的面摜了只茶杯,駭得她不輕。當然,他清楚她很無辜,而溫童的無辜程度更是有過之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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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某人有些上頭了。姊弟倆靈犀一點通,聿然看出小二的心不在焉了,聽聞那晚發生的事了,也滿滿教訓的口吻,語重心長地說,「老二,你這件事辦得不體面極了。你們商場上那些蠅營狗苟、勝負過招的事我不懂,沒發言權,只是把溫童平白無故地牽累進來,你就是傷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