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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8:21:54 作者: 梁仝
她活得好累,拿錯劇本也要頂替下去般地累。
但她又無法下決心一走了之。
一是貪念父親遞的那些微薄的好,二是仇恨溫乾扇的那一記無形耳光。
三,她講不出口,總歸她能料到倘若某天真走了,這些人也只會當她相逢一場,當她是某個不相干的路人角。
次日地球照常轉,旭日東升後,就會將她存在過的痕跡曬乾。
那多沒出息,溫童記得大學裡好些個逞一時意氣的同學,因各種緣故退學,到頭來除開被抹除,
沒有其他結局。
趙聿生不介入地聆聽她訴說,翻身坐起燃了根煙,面無表情地往缸里磕灰。
菸蒂完全熄火時,他把錄音筆擲進垃圾桶,又擰開礦泉水瓶,澆了大半瓶上去。
隨即身子貼附上她,撥開她汗淚狼狽的碎發,「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期待從旁人的讚許里找價值。難道你離開他們還不成個人了?
我和你父親對比,你選擇後者是人之常情,我不逼也懶得逼你。但下回,學聰明點,方法是死的人是活的。
憑你眼下這點花拳繡腿,就別怪自己套路不成反被套路。」
趙聿生心平氣和地話完,想從她面上尋幾分受挫顏色。
溫童卻反將一軍、眉目媚態地應言,「是我睡的你,才不是你套路我。」
對面人恍了恍神,失笑,拇指撥她下唇,「現學現賣是不是?可惜演技太蹩腳。」
「趙總捫心自問,你當真一秒沒中招嗎?」
他答非所問,「多久沒上.床了?」
「……」溫童噎語好幾秒。
這人就垂首附耳促狹她,「看得出來應該好些日子了。回南天那種,一弄就泛潮。」
難得熊心豹膽,溫童一躍而起地分膝坐到他腿上,雙手並用地鎖他喉。二人沉默中會會目光,趙聿生諒她假把式地威脅自己,於是仰起脖子,緊著她一點點收緊圈握。
「我真討厭你。」好半天,身上人咬牙切齒道。
「彼此彼此。」
某人手去她襟前造次一番,輕而易舉地,溫童二次在情.欲中敗陣,她低低吟了幾聲。他床頭反扣的手機響了,接通是若愚的聲線。
趙聿生就這麼一面敷衍那頭,一面樂得她在這頭極力吞忍又奈若何的樣子。
最終,他陡然收線,撈抱著溫童摜向床。人也欺身上來,牽著她的手剝掉他包裹,
拽她奔赴無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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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飯桌上,溫童和孫泠坐在牆角這張,後者從落座起,就有意無意地端詳她頸側,那抹貓膩的紅痕。
「九樓也有蚊子嘛?」孫狀似隨口一問。
溫童做賊心虛,她選擇無痕忽視,微微起身去夠對面的玉子燒。不遠處桌邊,胳膊搭在椅沿的某人正巧回眸,隔空掠了她一眼,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同陳子瞻說話。
說銘星盜密的事,說花火大會二人平白掉隊的事。趙聿生統統含糊過去了。
最後陳子瞻知會他,自從上回消防督查後,行政部打算完善EHS系統。
聽話的人就此突然離席,繞去溫童身後,公事公辦地說:「EHS以前實習時有做過嗎?這回公司整體改良,銷售部那邊就交給你分管。有什麼不懂的,問孫泠……」
話完目光若有深意地帶一眼孫。
溫童被他貿貿然指派得,心跳毫無章法。
她點頭,趙聿生伸手牽牽她後領,理正,又點一下那頸背上的紅痕,「蚊子咬了?去便利店買幾瓶無比滴。」
☆、8-2
飯畢辦理了退房手續後, 由宇多田助手引路,眾人去往富士山腳的Fanuc。
伊豆離富士山其實不頂遠,乘箱根鐵道再倒急行線即可。天清日好的時候, 甚至能遠眺聖山輪廓,在海的那邊, 影影綽綽,閒雲披頂。
天幕永遠宛如將將澄過, 清湯光水般乾淨。
軌道線不同於《海街日記》里的江之島電鐵, 但車型和途景幾乎沒什麼出入。在叮叮噹噹的晃蕩里, 主藍綠色調的田園生態路過車廂, 慢幀後退,緩衝時間的維度。
這裡一切都比草木生長還無聲無息。
約莫是生得人畜無害的緣故, 溫童斗膽提出要實拍車頭景況,很快得允,且司機還准她全程錄攝。
那司機一板一眼地工作, 也有分神問她, 是一周目來?拍攝的話, 要帶回去上傳SNS嘛?
溫童三腳貓的日語, 「不是的, 要發給阿公看。」
她七八歲時就開始接觸日文化了, 或由動漫或由音樂,最白月光的是宮崎駿與是枝裕和, 也再嚮往不過,有朝一日能親身來朝聖。
阿公雖說經商傳統,但思想不至於老頑固,從他不扼殺小輩的戀愛自由可以窺見一二。他也鼓勵相相,長大了, 有什麼事你打心底想做,我無條件支持。
溫童說那必然要領你去一趟日本。
阿公搖搖頭:你自己去。
所有上輩人生兒育女都該了悟一個道理,把孩子帶到這世上的第一天起,就得學著說再會,說我們不可能事事都陪你。
溫童獨自在前方雀躍的時候,趙聿生坐在陳子瞻邊上,低頭劃拉手機。
托周景文幫查的人暫無進展,但周查到上回招標跟車的受僱人。幾經盤問對方交了底,他同銘星全無瓜葛,也壓根沒聽過它,更未謀面教唆他的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