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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8:21:54 作者: 梁仝
「給我套什麼公式?女人都想對我投懷送抱,那你不是女人嗎?成年人的虛心假意,自行投股自行負責,是紅跌綠漲說白了不都自己活該。你在這裡哭,買帳的人是我不是他,倒不如直接電話撥給肇事人。
還是說,你就想哭給我聽?」
「趙聿生!」她幾乎咬牙切齒,「我不是你想像的那種女人。」
「哪種?」
她被問住了,又或者是受困於他的目光所在,某人眼瞼微微垂,在盯她嘴唇。
「你其實是在哭過去那些事都不由己地遠開你,無非是,男朋友、亡母、你阿公,都不能陪你走到最後,還有什麼呢?還有所謂意難平的感情?
那這世上難如願的事數不盡,你一一困頓進去,眼睛乾脆挪到後腦勺吧,你壓根不是看前路的人。」
「所以,你說的這些都傷不到你。」溫童受挫地拿手捂嘴,目光向下,躲到他開泄的領口邊。
趙聿生沒正面應答,而是,「你擋什麼嘴?」
「……」
問話人浮過層笑意,謔完再無指教,起身坐回原位。
直至她被撂在蘇河灣,關門再會那一刻,他也沒旁余的反應,只說:「請你第二天別帶雙兔子眼來見我。」
是夜雨停,深黑天空仿佛積塵的鍋底。
溫童洗完澡把早上那簇花移回玻璃膽瓶,修剪枝葉的時候,臨時起興摸出小左留的那包爆珠,點一根嘗半口,再忍下暈勁回復微信里,梁先洲的關切:到家了嗎?
到家了,梁先生呢?
梁好笑的口吻:溫小姐,所有男士在開口問女士是否到家時,他勢必是不需要等價關照的。
溫:是嘛?
這麼多世故彎彎繞,她才參透一星點而已。
*
翌日梁先洲就到位了。
公司在忙代理會和下季度的執行計劃。儘管如此孫泠也事無巨細地料理好梁特助的辦公間,就在總經辦隔壁,一擋玻璃的距離,這是溫滬遠特為吩咐的。
同時他也申明,梁特助有個虎符一般的權利——
此後凡是議價訂單種種,交單時必須由他過目審批,他不簽字,單子就是廢紙。
這調動不是溫滬遠直達的,是上午十點各部門一把手的會議上,梁先洲自行宣告的。溫童作為特殊情況也在。
話音一落四下譁然,她下意識去瞧主位上的人作何反應:邊上一杯無因黑咖,趙聿生面不改色地轉筆,眉梢機鋒地聽梁說完下文,
「當然,不止申城一家,蘇南和泰州那邊都安插了監理。日後但凡是過關事項,都有我們輔助監管。溫董的原話,各位公務勞苦,總有分.身乏術的盲區,我們就當是你們的倒車儀,所有顧及不到的地方,都會盡所能地點出來。
通力協作,助冠力穩步成長。」梁先洲一身商務襯衫,在趙聿生斜對角處,笑著和煦作解。
話完良久無人作聲。
何溪微抬手說:「我能發表些看法嗎?」
梁先洲頷首請便狀,某人卻即刻搶白,「溫董的意思或許不是扶貧,是捉鬼。」
他抖了個頂無趣、一語雙關的機靈,場上配合幾聲寥寥的笑。
未等梁先洲表態,他復又道:「直接說吧,我不同意這個安排,給各位一票表決權,同樣反對的人請舉手。」
說完自顧自舉起的手,全然不管梁此刻面上閃過的異樣。
趙聿生經管這麼些年,御下有術,擁躉者到底是有的,可以繞過溫董的佛面只看他僧面。
隨他堅定的態度,幾位分部主管也一斬齊地舉起手來,只是舉得很觀望,要麼咳嗽掩飾要麼摸摸索索,興許再來什麼牆頭風一刮,即刻能倒戈收手。
會桌上二十九人,眼下舉起一半的手不到。
低頭冥思後,何溪雙手落在案前發話,「趙總,我能理解溫董的苦心。冠力走到今天畢竟已不再是當初的小作坊,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人一多,江湖是非就多。安插監理的決定雖說突兀了些,但為長遠考慮,我同意它執行哪怕是試行。」
趙聿生掠她一眼再抽回,「好,何總助是這麼個想法,別的人呢?」
他問得極有壓迫感,又幾人架不住地跟起手,只是低著頭,全沒敢和他正面會目光。
一度沉默的孫泠磊落舉起第十四隻手,「我的態度很明確,認為公司不需要監理,又或者,是申城分部不需要。」
差一票反追上風的檔口,卻無人再抬手。
外頭陰沉沉的雲滾幾道悶雷,象牙色燈光籠著長桌,光線在溫童這裡,已是無法波及的暗影。趙聿生目光掃過在場諸位,垂首的,親信的,交情泛泛的……
最終,
去到一身OL套裙,頭髮規整用皮繩圈髻的溫童。
她今天化了半濃妝,鐵鏽調的口紅,因為眼線深黑,一顰一語都英氣掩蓋稚嫩。
二人一在明一在暗,會會目光,溫童心如擂鼓地按住雙手,說:「我同意這個安排。」
話完抬頭,趙聿生光下的面孔全無情緒,手不急著落,只是拿目光定在她面上。
溫童被他盯穿了靈魂一般,但終究還是逃開視線,還是堅定立場,還是忘不掉溫滬遠的話:
集團有內鬼嫌疑的,
不止趙聿生。
作者有話要說: 章節名《糸》,原唱中島美雪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