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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8:21:54 作者: 梁仝
一個死理,醜媳婦總得見公婆。
從而溫童才想到要打一份日文腹稿,以備萬一。
事實上她日文和烹蟹一樣半桶水,為了追劇方便學的,大二時學校規定選修課,宿舍網速老牛爬,她愣是蹲陽台吃了一嘴冷風才搶到日語課。
還好,技多不壓身,儘管沒出師但好歹有用武之地。
或許出於某種被激將的報復心理,她極度想盡善盡美地完成此次任務。
半個鐘頭後,她已在和平片假名忙著敘舊——它們可能記得她,反過來她得曲曲眉才能想起一個個的都姓甚名誰。
「你真打算死磕到底呢?那我先走了,老遠的路,回去晚了沒時間洗衣服,」蔣宗旭歸心似箭,臨了叮囑她,「咖啡少喝點!容易把人喝亢奮的……,你到家了記得來個微信。」
溫童出神地搪塞幾聲,眼睛繼續黏回屏幕上。
此刻員工大致快走空,F28一整層,僅她處的開間還明著火。
考勤App的時長一秒秒往上跳,溫童全然忘我狀,期間嫌發尾攪擾得煩,又沒發繩,乾脆揀支筆盤了一髻。
她邊打草稿邊念,「瓦他西挖……」
被玻璃隔斷外的兩聲叩擊截停,隨即,來人無波瀾的聲線喊她,「下班。」
溫童心臟一宕地抬頭,趙聿生就抄兜站在光暗分界處,剛敲完的手留在隔斷上,目光去的倒是手機,半晌後,再叩兩下作催趕,「你非要勞煩人保安親自上來清樓?」
「可我,任務沒做完怎麼下班?三十天的工作量叫人三天完成,你上下嘴皮一吧嗒,真輕巧……」
仗著距離遠,後一整句溫童矮矮音量,也就由著它冒出嘴。
趙聿生撈起視線投她一眼,沒贅述什麼,抹身去了。
雷暴猙獰的緣故,閃電亮了是處連帶陸家嘴的小片天,溫童想想還是不宜久留,一把歸攏好文件,拎包奔去電梯。
起先她的站位是趙聿生前方,又覺頸背生寒,趕忙避到他左後方。
轎廂徐徐下墜,溫童瞧見反光,才記起後腦勺那根筆,
即刻伸手去拿,而餘光恰好看到轎門投影里的趙聿生,視線定的是左側。
「趙總。」她斗膽出聲。
某人半回首,候她下文。
「你明天起准我兩天加班吧,行不行?因為這任務真的不好做,撒網範圍太大了,居家的環境到底比不過在公司。我可以不要加班費的。」
話音落下良久,趙聿生才應,「這種事歸分部經理管,你自己找他去。」
「……哦,好的。」
樓層數即將歸一,溫童眼觀鼻鼻觀心的時候,聽到身旁人說:「你倒是應該照你以為的工作量申請……
三十天就加班三十天。」
☆、5-2
翌日上午,溫童把加班申請呈給劉經理,人事部核批下來後,她特為確認了工時和補貼的算法合不合規矩。
還好,沒給搞特權,依舊是申城的慣例:半小時作單位,四小時按半天算。
低谷期下銷售部人人自危,多數時間氣氛緊繃,像軍隊在晨霧裡森嚴待戰,當然倘若沒有此起彼伏的座機鈴音,會更像。
也有人會插科打諢地吹吹水,聊月薪,聊去年入駐上海的喜茶又增幾家門店,偶爾也涉及高管層的八卦。
「聽說了嗎?副董……」同事A唧唧噥噥和人咬耳朵的時候,溫童將好冷不丁路過,話音戛然而止,A一臉防備貌地看著她。
簡直當她是制約地方的欽差大臣。
溫童想說你們隨意,我不稀得聽,更不齒兩面派地做什麼傳話筒。
出於本能地獵奇,她在茶水間接到咖啡後,折回時刻意再從A的工位邊繞路。
這遭倒是獲取了些保熟保甜的瓜——
A:「去年公司老早開始傳了,上上下下都知情,你居然不曉得?」
B:「我曉得的呀,但是不好提的吧。」
A:「那不至於,趙總不是隨便給人穿小鞋的人。」
B:「所以是……銘星那頭挖他過去,開了多少錢啊?他一點沒心動嘛?我不信的嘞。」
A:「我也不信,可這事後來不了了之了。想想也是,他要真走那才是對溫董過河拆橋,他一個入贅過來的……」
入贅,溫童好險沒一口咖啡和著血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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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兩日溫童都加班到晚八點,晚餐除了樓下羅森的關東煮,別無進食。
期間客戶意見的徵集出了兩回絆子,對方表示絕對配合,但貴人事忙,希望他們親自過去一趟。
時間過於緊迫,溫蔣二人分頭行動的。
溫童這頭要對付的代理公司在沙涇港,地勢低洼,沒個消停的暴雨澆注後,到處都澇起來了。饒是她驅車過去,也難免遭罪,小腿半截以下全濕。
申城除開各部門的內群,還有個全員集合的大群,平日裡消閒的時候,也有七嘴八舌的和樂融融感。
比如她那天將從積水裡趟出來,安全著陸客戶公司門口,就見群里有人嘰歪,「雨太大了,我這走幾百米路就洗個澡,遲到能不能不扣全勤啊?」
其餘人紛紛斗膽隨和「+1」。
溫童笑著擰發尾的水,剛想跟後抖個機靈,頭像黑烏隆冬的人就蹦出來,說:
「游過來。」
……她白眼沖天,唇角笑意頃刻跳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