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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7:18:46 作者： 巡禮
倘若黑暗神真的從封印逃脫，後果將不堪設想。
恢弘的純白殿堂盡頭，星光之後的陰影深處，神明聖潔崇高的輪廓一動不動，恍若沉默而美麗的雕塑。
「……冕下？」
天使長試探著又問了一句，卻仍不敢抬頭去看。不過，事關黑暗神和大陸的命運，冕下生性悲憫，不可能置之不理。
過了一段時間，神明清冷淡漠的聲音才傳入天使的耳邊：「知道了，我會處理。」
黑暗神被封印在深淵裡，冕下說的「處理」，不會是親自去一趟深淵吧？
天使長更擔心了。
深淵是混沌無序的代名詞，也只有這裡才能封印永生不死的黑暗神。漫長的時光過去，深淵早已被黑暗魔力徹底污染。即便強大如冕下，祂的光明神力在深淵中也會受到限制。
「請冕下帶上我一起去！」天使長抬起手，用力錘了一下肩膀，試圖表明自己的決心。
神明輕輕搖了搖頭，「不，我需要你幫我照顧一個人。」
天使長：「？？？」
清冷高潔、不染片塵的神明，居然會在意一個凡人？！
他愣在原地，世界觀都有些崩塌。
*
皇宮地下，封印十三位惡魔領主的牢獄裡。
奧古斯汀離開以後，將此地的秘鑰交給洛雅一個人保管。沒有秘鑰的話，哪怕是人類之中最強的魔法師，也無法輕易破開奧古斯汀設置的防禦法陣。
——畢竟，在成為皇帝之前，奧古斯汀曾是帝國魔法學院最優秀的畢業生。他雖然沒有光明魔法天賦，但在元素魔法、儀式魔法、甚至是近乎失傳的古典魔法上都造詣頗高。他將它們融會貫通，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還自創了好幾種威力強大的禁咒。
但即便此地防禦森嚴，還是沒能攔住一道身穿漆黑甲冑的高大身影。他騎著燃燒烈焰的煉獄之馬，半虛半實的身影直接從魔法陣穿了過去，出現在奧古斯汀封印惡魔的地下空間。
倘若奧古斯汀在這裡，定然能認出他是誰——惡魔大公克薩維爾，同時也是他的宿敵。
驕傲強大的人類皇帝少有敗績，卻唯獨曾輸給這個惡魔，他脊背上被火焰灼燒的可怖疤痕，就是克薩維爾帶來的。
那些被封印在透明「氣泡」里的惡魔，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克薩維爾身上恐怖到極致的壓迫感。
在黑暗神沉睡的日子裡，他便是深淵地獄的無冕之王。
惡魔們低下高傲的頭顱，近乎卑微地祈求：「克薩維爾大人，您是來救我們出去的嗎？」
「救？」漆黑面甲之下，克薩維爾猩紅的眼瞳微眯，「是啊，我的確是來拯救你們的。」
惡魔們感動得都快哭了出來，一個個表起了忠心。
「嗚嗚嗚，就知道克薩維爾大人不會忘了我們……」
「待在這地牢里都快悶死了，還經常被抽血做實驗，這種悲催的日子總算要結束了。」
「出去以後，我願為大人做牛做馬，在所不辭！」
「我要給大人當狗，您指哪我就咬哪！」
「我願意把您當親爹孝敬！」
「很有覺悟。」漆黑的盔甲下傳來克薩維爾愉快的輕笑，「但你們……是不是理解錯了『拯救』的意思？」
他抬起一隻手，被煉獄之火纏繞的劍刃劃破虛空，無形的衝擊波斬斷了那些氣泡形態的魔法陣，也將內里封印的惡魔斬為兩截。
惡魔們得到了「拯救」，卻也失去了生命。
克薩維爾掀開面甲，肆意吸取著同類的靈魂。他輕舔唇角，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意。
「雖然不多，但仇恨的味道足夠鮮美。」
「該去下一個地方了。」他懶洋洋地開口，語氣帶著饜足的愉悅。
*
迪恩回到家以後，被父親痛罵了一頓。
「你知不知道你得罪的是什麼人，啊？？且不說陛下對她寵愛萬分，即便她只有光明聖女這一層身份，也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可是陛下現在不在王城……我才……」迪恩小聲說，「我沒想著下死手的，只是想給她一個教訓。她恃寵而驕，也太囂張了，我之前根本沒招惹過她，她卻屢次欺負我。」
康拉德大公氣得吹鬍子瞪眼：「什麼，你還敢有下死手的想法？她父親深得陛下信任，在陛下出征之際，暫代攝政之權，你老子我本來就和他是政敵，現在正是夾著尾巴做人的時候，你要是真讓她有個三長兩短，就連我也保不住你。」
「滾！給老子好好反省！」康拉德大公一腳把自己的兒子踹出家門，「除了你以外，我還有別的血脈，別讓我把你的繼承人之位給廢黜了！快滾，想不明白別他媽回來！」
迪恩悻悻地離開了自家的府邸，他的眸中閃動著狠毒和恨意，卻不敢仇恨自己的父親，而是把這份恨意全都投射到了洛雅的身上。
「都是她，都是因為她！！」
……
「哦？」正在尋找新獵物的克薩維爾，聞到了仇恨的氣息，「真是愚蠢而醜陋的靈魂啊……但你的恨意還算可口。恰好，你所仇恨的聖女也是我的目標，就把你當成餐前甜點吧。」
夜色已深，街道上空空蕩蕩，少年瘦弱的背影在蒸汽路燈下徘徊。
迪恩現在不想回家，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