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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6:51:53 作者: 十撇
「還是不了吧。」
沈蕪偷瞟了眼薄以慎的表情,見他神情如常,如實道,「我想回月山了。」
薄以慎:「不准。」
沈蕪睜圓了杏眸,「憑什麼!」
「回月山做什麼?難道你想回月山村嫁給鄉野村夫?」
薄以慎沉聲,「你是長公主之女,雖陛下尚未定奪是否恢復你的身份,但你還是我薄以慎的侄女,嫁人也得高門大戶,許正妻之位。不讓你回月山,讓你多讀書寫字,也是為你今後考慮。」
「那、那我不回月山。我沒想嫁鄉野村夫,我有未婚夫的。」
沈蕪小聲道。
「你知道?」
薄以慎微有些意外。
薄以慎知道長公主當年同楚夫人感情甚篤,在沈蕪出生之後,就私下給早幾年生了獨子的楚夫人玉佩信物,口頭約定了婚事,但……
薄以慎眸子微冷:「到底沒有正式婚書,做不得數。」
「楚夫人這幾年私下替楚星臨相看了不少京內貴女。」
薄以慎心知楚母怕長子楚星臨無後身死戰場,又覺人既已死,婚事理當作廢,想早日讓楚星臨成婚有後,雖是人之常情,但薄以慎就是厭惡這等行徑。
尤其楚星臨若娶了他侄女,不日就得隨他回封地,山高水長,人還是得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才放心。
薄以慎扯唇道,「京城多的是好兒郎,回頭我會替你留意。」
「不要。」
沈蕪不滿道:「楚星臨就很好。」
「他怎麼好了?」薄以慎哂笑。
沈蕪微咬下唇,「他生得很好看。」
薄以慎睨了眼沈蕪,屈指敲桌,不可置否:「此事之後再說。」
「你父親當年是燕朝最年輕的狀元郎,你是他的女兒,」薄以慎淡淡道,「多讀書識字,把字寫好,也算慰藉義兄的在天之靈。」
沈蕪先是垂下眼睫,而後掀起眼帘看向薄以慎。
雖然男人的面容冷峻端肅,但他第二日就來關心她是否會識字寫字,其中好壞她還是分得清的。
尤其,讀書對許多人家來說並不是一件易事。
「……我知道了。」
沈蕪瞥了眼薄以慎,悶聲道,「謝謝小叔。」
薄以慎不由笑了下。
這小姑娘吃軟不吃硬,眼下覺得他好,看他的眼神都軟和了許多。
「到底男女有別,今後我會注意分寸。」
薄以慎抬起眸,眼前這低垂小腦袋的小姑娘雖然還未及笄,梳著最簡單幹淨的少女髮髻,但身形已經開始抽條,是不能再將她跟多年前那個抱在懷裡的雪糰子相提並論。
「首輔大人竟然知道錯了啊。」
沈蕪以為她說得很小聲,但一說完,就看到薄以慎喜怒不明地睨了她一眼,沈蕪飛快閉上嘴,然後用餘光偷瞥薄以慎有沒有生氣。
見他似乎沒有生氣,沈蕪別過頭偷偷一笑。
沒大沒小。
薄以慎面上微沉,但心下卻是難得感到了幾分愉快。
比起昨日躲他躲得遠遠的小貓崽,還是今日開始願意親近他,試探伸爪刺撓他的小姑娘來得靈動有趣。
一晃就又過去了七日。
這七日裡,沈蕪都老老實實呆在薄以慎的書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讀書寫字。薄以慎在大書桌處理公務,她在他特意讓人安排的那張小書桌練大字,讀書。
薄以慎冷冰冰的書房一下子因為沈蕪多了生活氣息。
他的書桌整潔有序,她的案桌凌亂無章。
沈蕪讓人在薄以慎的書房裡放了張軟榻,之後又陸續讓人放了軟枕和毯子。但她只有寫完大字之後,薄以慎才會允許她去軟榻休息一會。
薄以慎的書房反倒好似被她占了去。
這看得下人眼皮直跳,心想薄大人對這侄女當真極有容忍度。
尤其是,大人書房裡掛著的山水畫、文人墨寶都陸續取了下來,轉而沈小姐近日寫的那幾張大字都被人裱了起來,正掛在書房裡頭。
沈蕪一直提著的手腕有些酸了,眼皮也開始有些耷拉,見薄以慎並未將注意力分來她這邊,沈蕪小動作不斷,她開始一點又一點的悄悄將案桌上的書卷摞高。
摞到一個滿意的高度之後,沈蕪終於安心了,她忙不迭趴桌埋頭睡了起來。
她就再睡一會會……
今日的十張大字她都已經寫了八張了,還讀了一個時辰的書,短短七日裡,沈蕪覺得她都快要學富五車了。
薄以慎撩起眼皮,目光落在不遠處那張案桌,唇角輕動。
高高的書堆里,藏著一個打瞌睡的小腦袋。
睡得熟了,沈蕪無意識將她枕著腦袋的手臂稍稍往外伸開。
「嘩啦」一聲。
眼前那摞書卷轟然倒塌在地。
沈蕪被這動靜嚇了一跳,身體先是顫了下,而後猛地坐直身。
沈蕪那雙抬起的杏眸里還有些懵然,尤其看到薄以慎朝她走來,他的表情冷肅,深棕色的眸子裡似乎並無太多溫度。
沈蕪緩慢地眨了一下眼,微微張唇。
只見薄以慎俯下了身。
男人勻稱修長的手指正替她一一拾起散落在地的書卷,擱於案上。
薄以慎:「今日寫的大字拿我看看。」
正說著,書房門被人在外邊敲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