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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6:38:11 作者: 打簿
    這些他都記得。

    「那時候你還說我煩。」譚山崎若有所思著,開始掰手指頭,「說對兒童沒感覺,讓我滾一邊去,還假裝跟前來接洽的女同事是男女朋友,就為了打消我的念頭,蔣長然叔叔那時候都快氣壞了,他們現在還在一起嗎?」

    「……不知道,改天問問。」

    蔣長然是蔣旭然的親哥,出事後他誰都無法信任,在譚山崎那個家庭醫生的幫助下,跟還在當兵的髮小蔣長然取得了聯繫。後來長達四年只能靠蔣長然的接濟過活。

    從一座深山到另一座深山裡貓著,探索地形,套九歲小女孩的話,一開始他們互相不信任對方,譚山崎知道的太多,自然有所保留,免得被他過河拆橋,而他遞給上級的信息,上級考慮到譚山崎失蹤,那她所知道的地點都會被加以防備,埋下陷阱。讓臥底去試真假也不可行,畢竟他和另一個兄弟就是這麼被詐出來的,只是他幸運一點,被譚山崎後腳從土裡挖出來。

    羅文作握著她的手,低頭蹭著她的鼻子,低聲道:「說說你吧,後來是不是被捉回去了?」

    「我不告訴你。」她打了個呵欠,睡意爬上來,「你不是約了阿霏嗎?讓她跟你說。」

    「那你不許讓她說一半藏一半。」

    「她知道的也不多。」譚山崎說著,闔上眼睛,「我要睡覺了,你不許再吵吵了。」

    「睡吧。」羅文作吻著她的眼皮,緊接著把她摟在懷裡。

    ——

    栩山酷暑長夏,七月火傘高張。

    咖啡廳里空空蕩蕩,冷氣開到最盡,播放著不知歌名的鄉村音樂。

    羅文作坐在靠窗的卡座,看著馬路對面舉著遮陽傘東張西覷的女人。

    儘管長著相似度極高的臉孔,但要認出來誰是誰,對他來說輕而易舉。這個周霏,還沒有上次在墓地見過的那個,湯阿隨本人更像她。

    不稍幾分鐘,周霏便走進這間咖啡廳。

    近距離看,周霏的臉已經出現一些小瑕疵,那是不可規避的整容後遺症,就算是再好的醫美,也補不上千瘡百孔的洞。

    周霏一看他停留在自己臉上的目光,便什麼都明白過來,自嘲一笑:「已經不像了是嗎?」

    羅文作不置可否,抬手找來服務生。

    「你好,周小姐。喝點什麼?」

    「卡布奇諾吧。」周霏隨便回答了一個耳熟能詳的名字。

    待服務生走後,周霏便直接切入主題:「羅先生是個爽快人,看在錢的份上,我說一些我知道的。」

    羅文作作了個『請』的手勢。

    「幾年前……有快十年了吧,零六年末,我跟網戀的男友見面,路上大巴車上就被下藥賣了,醒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是這副樣子了。」

    周霏扭頭看向窗外,陽光傾灑在地面,如焦金流石,曬得小狗吐出舌頭大喘氣,在來的路上,她一直內心忐忑,心裡知道最好什麼都掐死在心裡,路上多次想要逃避,卻也知道收了錢反水,最後吃不了兜著走,於是看什麼都心煩意亂,直到當時當刻,清晰地感覺到往事從自己嘴裡說出,卻像在眼前經過一樣,跟她沒什麼關係,她驀然間釋懷了。

    她低頭一笑,嘴角苦澀:「醒來第一個見到的人是三七的母親,我只知道她叫姓譚。後來我才知道我這張臉就是譚主刀的,她在這方面有很高的造詣啊,可惜是個惡魔。」

    「在那裡我看到很多跟我長得相似的人,也是後來我才知道,因為三七跑了,譚通過跟我差不多的手段弄來了很多長得跟三七相像的女生,各種年齡段的都有,那裡真是邪門,以前我都不相信什麼趕屍、放蠱、落花洞女,但到了那裡是真的邪乎,你從外面來的,當然知道那些都不是真的,但那裡的人近乎痴迷一樣,供奉著當地的信仰,以求山神庇護他們永世安寧。」

    「後來三七被捉回來,關在一個地下室里,關了一段時間,上面的人前腳要拍賣她的初夜權,當時她才十四吧,後腳她就自己捅破了膜,有這麼個傳聞,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後來覺得這太慘了沒問過她,反正後來初夜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羅文作一陣沉默聽著,忽然打斷她的話音。

    「什麼時候的事兒?」

    「10年期間。」周霏看著他。

    期間咖啡呈上來,倆人都不說話。

    待服務生離開,周霏便繼續道:「她在地下室從09年初關到了10年末才回到地面來,我第一次見到她,是在一個裡面被打通的高樓里,主人家讓我們來圍觀少主的舞姿,我們見到她,都特別驚訝,原來是個十五歲的花季少女,白綾上特別多的血跡,還沒有人能把白綾染的這麼紅,當地人都說她從外面回來變成了野路子。」

    「反正這在外人聽來就是荒誕吧,這種封建糟粕,迷信巫術……你從外面來,一個正常人,看到她都快把布染紅了,你只會覺得她是個狠人,是個神經病,就算供奉的是邪神,也沒有誰能狠到這個地步。」

    「她還是住在那個別墅的地下室里,不過那天之後,她就每天雷打不動的在高台上跳舞,一開始都當她神經質,我也是,後來我才知道,她是在辨認方位,把這座山的所有路都記在腦海里。」

    周霏喝了口咖啡,說:「因為她是供奉神的少主,一舉一動都被監視著,所以我從靠近她,到我們做了個詳細的計劃,一直到11年末,我才開始動身,隻身一人離開了那座大山。我帶著她畫的圖紙,到外面依她所說的,找到省公安局,不是路邊的派出所,把圖紙和一個筆記本,放在公安局門口的保安亭就跑。筆記本記錄著很多她所得知的……一些東西存放的地點。我問她如果省公安局也不當回事怎麼辦?她說不會的,現在不同以往了,外面到處都在打.黑,掃除封建迷信,也是時候輪到這個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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