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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6:33:31 作者: 承越
    把一堆東西拎上車,佟貝貝接到佟蕊曦的電話。

    他邊坐上副駕邊聽著電話。

    佟蕊曦在電話那頭道:「我還在出差,今天趕不過去了。」

    「小傳最近在補課,我就不讓他替我過去了。」

    「你替我陪你媽媽說說話吧,跟她說,等我出差回來就去看她。」

    佟貝貝:「好。」

    佟蕊曦在電話那頭默了默,說:「等會兒見了你媽別太難過。」

    佟貝貝:「好,我知道的。」

    掛了電話,佟貝貝的手被秦嶺擱在扶手箱上的手握住,兩人十指相扣。

    秦嶺問他:「等會兒會哭嗎?」

    佟貝貝好笑,怎麼一個兩個都覺得他會哭。

    佟貝貝:「不會的。」

    秦嶺開著車:「真的?」

    佟貝貝:「我去年沒有哭,前年也沒有哭。我不是哭包。」

    秦嶺跟他聊著:「那等會兒是你把我介紹給媽媽,還是我自己介紹。」

    佟貝貝:「你自己介紹?」

    秦嶺點頭:「可以。」

    說著緊了緊和佟貝貝相扣的手。

    佟貝貝:「怎麼了?」

    秦嶺偏頭看了佟貝貝一眼:「第一次見丈母娘,緊張。」

    佟貝貝被逗笑。

    結果到了墓園,兩人剛把車停好,便看到孟平雲從裡面走了出來。

    佟貝貝的表情當即就變了。

    但他沒表現出什麼,下車、後備箱拿包,就當沒看到孟平雲,徑直往墓園走。

    秦嶺跟著。

    孟平雲也看到了他們,不遠不近地止步望過來。

    佟貝貝和秦嶺只留給他兩道背影。

    佟貝貝走得有些快,秦嶺察覺出異樣,幾步跟上,手搭在了佟貝貝背上。

    佟貝貝回頭,見到秦嶺關切的眼神,搖了搖頭:「我沒事。」

    然而待他們抵達佟夢曦的墓碑前,看到墓前擺著一束百合,佟貝貝的情緒徹底崩了——他臉色發白,雙手不可抑止地微微發抖。

    「貝貝。」

    佟貝貝一聲不吭地放下手裡的包,咬了咬唇,幾乎用「搶」的速度,一把抓起墓碑前的百合,轉身往外。

    秦嶺:「貝貝!」

    「孟總。」

    孟平雲的司機坐在主駕,看到了洶洶而來的兩道身影,提醒后座的孟平雲。

    孟平雲「嗯」了一聲,跟著看向車外。

    但見一直不肯見他的佟貝貝帶著怒容的快步走來,走近到車前,直接把花往前擋風玻璃上一扔,接著來到車後,伸手就拉把手,連拽了幾下,拽得把手咔噠直響。

    兼做保鏢的司機下車,抬手就要拉開佟貝貝的手,被秦嶺先一步擋開。

    秦嶺警告地抬手指司機,接著轉身,抱著情緒奔潰的佟貝貝的肩,將他帶離車旁。

    後門這時候從裡面被推開,孟平雲走了出來,佟貝貝的視線越過秦嶺的肩,怒目而視,眼眶泛紅,幾乎是嘶吼了出來:「你有什麼資格來?!你來做什麼?!誰讓你來的!」

    「滾——!」

    黑色轎車駛離墓園,秦嶺抱著情緒幾近崩潰的佟貝貝,拍著肩,不停安撫:「好了,沒事了,他們走了。」

    「別咬嘴唇,別咬。」

    「沒事了。」

    —

    佟貝貝坐在床上,曲腿,胳膊墊在膝蓋上,頭埋在手臂間。

    門外,和佟蕊曦打完電話的秦嶺走進屋內。

    今天是秦嶺認識佟貝貝以來第一次見他失態至此,心疼的同時也很憤怒。

    但現在不是他怒的時候,貝貝正傷心,需要人陪,需要人安撫。

    秦嶺坐到床上,按著佟貝貝,將人拉到了自己懷裡抱著,輕輕地撫著背。

    佟貝貝閉著眼睛安靜地靠在他肩頭。

    剛剛心裡很亂,這會兒好一些了。

    但他就是覺得非常難受,不是傷心,而是覺得生氣。

    秦嶺抱著他,把肩膀給他,不停地撫著他的後背,佟貝貝一口氣順過來,漸漸覺得舒服一些了。

    他動了動,調整姿勢,面對面抱住秦嶺,下巴墊在秦嶺的肩上。

    秦嶺由著他,同時緊密地抱住了自己的伴侶。

    胸口貼胸口,心跳同步,佟貝貝覺得心安。

    好一會兒,佟貝貝閉著眼睛開口道:「我好多了,謝謝。」

    現在是下午一點多,從早上回來到這會兒,佟貝貝一口飯沒吃、一口水沒喝,秦嶺問:「起來吃點東西?」

    佟貝貝搖搖頭,枕著秦嶺的肩,眼睛依舊閉著。

    秦嶺便沒說什麼,繼續抱著他,順他的後背。

    又過了會兒,佟貝貝低聲緩緩地說:「我媽生病走的,臨終前意識不清了,喊的是他的名字,眼睛也沒有閉上。」

    「辦葬禮的時候,火化前,有老人說這是死不瞑目,最好讓我媽咽下最後那口氣再走。」

    「我去求他,讓他去看看我媽媽,就一眼,一眼就行。」

    「他不肯。」

    佟貝貝蜷曲起身體,往秦嶺懷裡縮,聲音哽咽:「我真是恨透他了。」

    秦嶺將人緊緊地抱著。

    佟貝貝最終什麼都沒吃,一口水也沒喝,就這麼蜷縮在秦嶺懷裡,帶著眼角的淚痕,睡著了。

    秦嶺給他蓋好毯子,擦乾眼角,心疼壞了。

    他哪兒都沒去,就這麼坐在臥室的床邊,安靜地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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