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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3:48:37 作者: 雲雨無憑
    「你怎麼知道這些的啊?」

    「我到處去看,把看到的都記下來,然後認真地分析,」陳淮水一邊催促著祝富華吃飯,一邊說,「我早就說過,以後的某天,全國人民都能吃到你做的點心。」

    「我以為你就是隨口說的,我哪兒敢想那麼多。」

    祝富華還是樸實,還是謹慎,他不喜歡妄想,因為妄想總會落空,可難以否認妄想帶來的快樂是極致的。

    陳淮水又湊到祝富華耳朵邊上,小聲地問:「紅燒肉好不好吃?」

    「好吃啊,也不用這麼問吧?又不是怕別人聽見。」

    祝富華還在因為陳淮水神秘的語氣疑惑,他縮了縮脖子,可下一秒鐘,陳淮水就順勢在他耳根處親了一口,是隔著口罩的,既不纏綿也不熱烈,卻弄得祝富華臉頰發燙。

    「好了,不說了,吃吧,晚上回去再說。」

    陳淮水搶了筷子往飯碗裡夾菜,祝富華只能任由他殷勤地照顧。

    「淮水,你現在是不是也覺得生活挺幸福的?」快樂的感言只說了半句,就弄得祝富華想哭,他眨了眨眼睛,對著陳淮水笑,說,「我覺得你現在又像以前那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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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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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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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個盛夏還沒到來的時候,連長的電話親自打到了祝寶女門上,她那天坐在窗前擇青菜,房東女人頂著濕漉漉的頭髮跑進了門,手腕上的泡沫都來不及沖乾淨,她喘著粗氣,說:「你快把菜放下,你兒子單位的電話打過來了,不知道有什麼事。」

    「我知道了,我這就過去,」祝寶女絲毫沒什麼特別的想法,劉豐年快要復員了,來消息是常事,她想著,他大概要囑咐她忙碌就業的手續,她說,「他快回來了,以後就在城裡上班了。」

    窗前的矮桌子上放著一笸籮新鮮的小白菜,祝寶女摘了沒多少,大部分還是帶著梗的、沾著泥的,陽光在地上印出鬆散的菱形。

    天還沒特別熱,但已經很熱了,從大門口到營房,不知要跑幾百步,蔣傑頂著滿頭的汗,顧不上回應路上遇見的問好,他上了樓,一把推開宿舍的木門,李智楠上前來跟他敬禮了,一邊哭一邊敬禮。

    「還沒收拾好?」蔣傑把手中的帽子扔在了地上,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皺眉,二話不說就往床下面鑽,他又站起來去開劉豐年的柜子,說,「李智楠,沒多少東西,能帶的就帶著吧。」

    「是,排長。」

    「不要覺得麻煩,我們做不了別的了。」

    說過想考大學,所以柜子里還放著一本理工的書,書上面是用牛皮紙保護著的筆記本,裡面的字全是大氣端莊的正楷,一隻鋼筆,已經掉了半數油漆,卻還在用著。

    先是隱忍地落淚,後來,從鐵皮煙盒裡翻出劉豐年穿著常服的半身照,李智楠忽然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他一隻手撐著床架,一隻手攥著照片,拱起了脊背,把臉深深地埋下去了。

    初夏的陽光、綠樹、花骨朵,全都不再是希望,而像一種離別時的故作欣喜,蔣傑背對著李智楠,他把柜子里的衣服也取了出來,還有字典和劉豐年的日記本。

    「班長,班長,就剩三個月了呀,你說要好好過完這一生,說想考大學,」不只是淚水,李智楠的口水鼻涕全在往下落,他已經崩潰到快要癱軟在地,他說,「我們還等著看未來的嫂子長什麼樣,等著喝你的喜酒呢。」

    宿舍里只有兩個人在,卻像是有兩個世界,一個悲情又哀嘆的,一個寂靜也沉默的,蔣傑翻開了劉豐年的日記本,扉頁上寫起始日期和買本子的地點與緣由,第二頁就是正文了,用的是藍墨水,字比筆記上略瀟灑。

    劉豐年的世界裡,仿佛很少有什麼愁思,要麼就是理想,要麼就是思考,要麼就是抱負,他甚至記下了班裡每一位戰友的生日,也寫了每次聯誼、聚餐的趣事,寫文藝匯演的時候有哪些節目,還寫探親之前為母親準備了什麼禮物……

    甚至寫:和排長一起去街上買了個蛋糕,是給傷員準備的,我也很想買個蛋糕,倒不是因為多嘴饞,而是想讓媽媽在過生日的時候也吃到蛋糕。排長對我很好,請我喝汽水,還問我缺不缺錢花,我說我從小就攢錢,所以從來不缺錢,他又問我今後想做什麼,我說我還沒有打算,他說讓我以後當他的領導,這樣他就可以像我欺負他一樣欺負我了,但我根本沒欺負過他。

    半張手撕的白紙露出來了,蔣傑翻開那一頁將紙塞回去,那是大半年前的某天,日記的內容只有半首詞,寫的是:絡緯秋啼金井闌,微霜淒淒簟色寒。孤燈不明思欲絕,卷帷望月空長嘆。

    再向後翻一頁,沒能看很久,蔣傑就把本子合上了,後來,他繼續和李智楠一起收拾東西,把日記本也放進去了。

    /

    劉豐年離開的日期才是三天之前,他終於將擁有一直盼望的軍功章。

    那天的任務來得兇險又緊急,劉豐年飯碗裡還剩沒吃完的半塊餅,他坐在車廂里打了個噴嚏,問李智楠:「我是不是在發抖?」

    「沒有。」

    「我怎麼覺得……我抖得這麼厲害呢?」劉豐年又伸手摸了一把槍,他忽然笑了一下,說,「可能是昨天晚上洗澡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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