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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4:20:40 作者: 十月瘦瘦子
皇上:「陳遠有販//毒罪和走//私罪,容留他人吸//毒//罪,販賣毒//品數額巨大,情節嚴重,當斬。福建巡撫監察不力,其包庇陳遠罪行,當撤職,細查。」
蕭靖看著底下的官員和倒在殿中的煙販子,口出大清第一例關於處死毒//販的判罰。敢走//私三十幾斤阿片的人,難道不該死嗎?
亂世需用重典,要是現在不遏制住吸//食阿片的勢頭,一百年之後的大清跟亂世也沒什麼區別了。一想到百姓們過得跟行屍走肉似的,蕭靖的心臟揪著疼。
他剛好站到高位,有巨大的權力,他的一句話,也許可以改變百年後許多人的命運。
別人不理解,別人罵他,他不怕。那些販賣阿片的人可能會詛咒他,他當聽不見。
底下有官員神情不贊同,他們大概認為皇上的判罰過於嚴厲。有些人躲在家裡,私底下興許會來兩口的。這是時代的悲哀,好多人根本沒有意識到阿片的毒害之處,這是普法和禁//毒教育做得還不夠到位。
皇上又加了一句:「阿片有毒,甚於□□,謀財害命。非官府及專業大夫批准,私用阿片乃使用毒品,有罪。」
他指著犯了阿片菸癮的陳遠,道:「你們看他,被阿片所控制,已失人性,不堪為人。」
陳遠穿著一身囚服,身上戴著厚重的木製枷鎖。他比離開漳州的時候更瘦了,他時常犯癮,只求有人能給他送點阿片。這是他第一次來到京城,也是他第一次見到皇帝。
他對於皇上是畏懼的,皇上是真龍天子,真的很威嚴啊。皇上皺一皺眉頭,底下所有人都在害怕。要不是在這個境況中見到皇上,陳遠覺得自己在朝廷見到皇上的大事,能跟子孫後代吹噓一輩子。
皇上露出厭惡的神色,許久之後,又有些同情和可憐。皇上穿著龍袍,突然間走到他的面前,問:「你吸阿片,有多少年了?」
陳遠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他一直沒有聽懂皇上在說什麼。正因為他聽不懂,他不知道皇上判他砍頭。他想要給皇上磕頭,卻被枷鎖困住身形。還是同行的漳州知府用當地土話轉述:「罪人陳遠,皇上問你,抽阿片抽了多久?」
「奴才從十五六歲起就賣那個啦,今年二十有五。」陳遠張開嘴,嘴裡的牙齒脫落許多,「剛開始就是每旬抽菸一次,等到再有錢一些,便三五日抽一次。上個月納新小妾的時候,吃得最厲害。奴才知道一個海外方子,阿片加硫磺和穿山甲,熬成膏,吃了金槍不倒。我家開的藥鋪真的是賣藥的,鋪子裡專賣這個壯//陽膏,好多人都來買……」
難怪陳遠咬死自己是「藥商」,他家還賣壯//陽藥。
漳州知府李國治把陳遠的話用官話再說一遍。
「原來你才二十五歲。」蕭靖低頭看向這個人,「朕看你形容枯槁,還以為你今年五十有二。」
本來大好年紀的小伙子,全讓阿片毀了。一張嘴巴,嘴裡的牙齒比皇上這個老頭子掉得還多。皇上傳太醫給陳遠把脈,言:內里已空,僅剩皮骨。
唉。
蕭靖今年保養得不錯,他的牙齒整整齊齊的,一顆都沒有掉。他拿陳遠當例子,跟著大臣們說:「你們看他,沾了阿片沒幾年,二十幾歲老得跟五十幾歲似的,就算朕不殺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你們哪個想提前去閻王爺那兒做客,也不用抽阿片,誰想死的來報個名,朕允許你們去戰場上為國捐軀。」
皇上一向嘴毒,當場鴉雀無聲。
陳遠被砍頭的前幾日,他所坐囚車在京城的街道轉遍好幾條大街,許多看熱鬧的小孩朝著他丟臭雞蛋和爛白菜,然後迅速地跑開。他耷拉著腦袋,不知道心裡有麼有後悔。
「哇,那個是壞蛋,打他!」
「賣阿片的罪人!」
「不能吸阿片,那個是害人的!如果知道家裡誰吸阿片,應該向官府舉報!」
「就算是大義滅親,也要舉報!」
這是很多京城小孩的第一次「禁毒」教育,給他們留下了很深刻印象。往後數年,被抓來的煙販子都是同樣的待遇,罪大惡極者押送進京、遊街示眾、砍頭。
陳遠被行刑的前一日,有獄卒過來問他有沒有想要吃的菜。陳遠明白,如此豐盛的一頓飯,大概是斷頭飯了。他不像別的死刑犯想吃雞鴨魚肉,他比劃著名說:「我想吃蚵仔煎,家鄉的蚵仔煎。」
他靠在牢房裡頭,眯著眼睛,回想起少時愛吃的蚵仔煎。他小時候愛做白日夢,曾渴望在長大之後做一個賣蚵仔煎的小販,這樣他天天都有蚵仔煎吃了。蚵仔煎多好吃啊,裡面的蚝仔好香,好嫩。
要是他沒有碰阿片這個東西,是不是他現在天天都能吃到蚵仔煎了?興許他還會提著鏟子,親自到沙灘上挖蚝仔,挖夠一桶就回家。
京城人不會做蚵仔煎,或者會做的大師傅不願意給死刑犯做飯,又或者是獄卒聽不懂福建話兒,沒弄明白陳遠想吃的是什麼。
陳遠到最後也沒有吃到家鄉的蚵仔煎,獄卒丟給他兩個肉包子,算是他最後的一頓飯。吃完包子,陳遠被帶到刑場,刑場旁邊圍著好多圍觀的人,仿佛看殺頭很有意思。他吐了一口唾沫,狠狠罵了一句別人聽不懂的家鄉話,惹得圍觀的人一陣噓聲。
皇上穿著便服,他帶著在京的阿哥們,幾人站著人群裡面看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