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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4:20:40 作者: 十月瘦瘦子
他不嫌髒,把珠子從鞋底摳下來, 然後放到嘴裡咬了一下。
張嫣故作不解地問:「爹, 這是什麼東西?」
「呸呸——」劉良吐了一嘴唾沫,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是真的,銀做的珠子!」
「銀子?」張嫣的聲音拔高了一下,下一秒環顧四周,沒有看到過路的行人。她抓著劉良的手,仿佛十分激動:「爹, 我們撿到銀子了?」
劉良壓抑不住內心的狂喜,咧嘴笑:「對,撿到銀子了。等到有人煙的地方,爹買一頭騾子, 讓艷兒坐著騾子進京。」
張嫣低下頭去, 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她怕去京城的路費不夠, 昨天趁劉良睡著,偷偷從系統裡面翻出來一根最不起眼的銀飾。曾經的皇后娘娘有很多珠寶,金的、寶石的、玉做的都有。
唯獨比較少銀子。
小張翻了大半夜,好不容易找到一支步搖。銀質的步搖做得複雜華麗,絕對不可能被這個時候的「劉艷兒」拿出來,否則可能會引來禍事。她咬牙掰了小半夜,終於徒手弄了流蘇上的小銀珠下來。
一粒綠豆大的銀珠子相當於多少錢?
她把銀珠子藏到鞋底,忍著硌肉的不適應感,等出了太原再喊爹。劉良信以為真,當真以為是天上掉銀子的好運氣。
他感嘆道:「我家艷兒合該是享福的。」
張嫣怕不夠進京的路費,又舉起另一隻腳,眼淚汪汪地說:「爹,我這隻腳也疼。」
「好厲害!」劉良看著她的另一隻腳,又從上面摳下來另一粒銀珠。
用這兩粒銀珠子,他跟鄉人買了一頭老騾子,附帶後面的車。他開著這輛騾車,深感解放了雙腿,下一個目的地是山西大同。大同在太原的北面,是大明的軍事重鎮。據說那附近沒有流寇,有長期駐守的明軍。
劉良知道自己力量微小,存了依附隊伍的心思。
張嫣在山西大同故技重施,「撿」到了一粒晶瑩剔透的碧玉珠,大約有龍眼大小。劉良宣稱是「家傳寶物」,在當鋪「忍痛死當」,換來二十兩銀子。
他用銀子買了幾身好衣裳,自己三身,張嫣五身。他又買了十幾壇普通陳醋,拉著閨女對了一晚上劇本:「見著旁人,你就說家裡是做小買賣,開醋坊的。別人再問你,你就說進的是好醋,要送去給京里的貴人享用。」
他雖然有了騾車,但是山高路遠。萬一遇到流寇,壓根逃不過去。
他打聽到有大同的大商隊進京,足足有百十個護衛,似乎還有點軍隊的背景。他送了半兩銀子,跟商隊管事搭上話,說是順路,想做個伴。
人家同意了。
「爹你好聰明!」張嫣小小地驚呼一聲,賣醋人的身份在大商賈眼裡不值一提,講得難聽點,人家黑吃黑都不至於貪你幾壇酸醋。
「那是!」劉良露出得意的笑容,「你爹雖然不會唱戲,可是我在後頭拉琴,聽的戲比你吃飯還多。」
什麼進京趕考啦、路遇山匪啦、該怎麼自救啦、還有什麼豪門富貴啦、王孫公子啦……劉良沒有出過遠門,但是他想像力豐富,還會吹牛。
他偶爾跟商隊的人吹噓,說是他二叔伯在京城當大戶人家的管事,提攜他給老爺送醋。
「爺什麼都不愛,偏喜歡這一口醋,夏天沒醋吃飯都不香。天下那麼多醋,爺覺得大同府的醋最好吃!聽聞府里有一位大奶奶,做得一手醋雞,那個滋味……」
講到這兒,他閉上嘴巴,斷在那裡,不說了。
聽的人好奇地追問:「那滋味好吃嗎?」
劉良翻了個白眼:「我又沒吃過她做的飯,怎麼知道呢。」
旁聽的人頓時哄堂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倒是這個理兒!」
張嫣坐在爹爹身邊,聽著他跟人吹牛,跟著哈哈地笑。她生得可愛,不鬧騰,別人都說她乖巧懂事。
「怎麼你爹出門拿貨帶著你呢?」商隊裡的做飯婆子問她,「那么小的女娃,竟然跟著走那麼遠的路!」
張嫣瞎編:「我娘死了,家裡沒人,爹不放心把我留在家裡。」
她嘴挑,有點嫌棄婆子做飯粗糙。她指點對方:「羊肉和薑片一起焯水,燉的時候放點米酒,這樣的湯煮出來更香。如果愛吃香菜的話,在羊湯滾燙盛到碗裡的時候,撒一把菜。」
雖然小張不會做飯,但是她的理論經驗很豐富。
婆子半信半疑地照做,燉出來的羊湯大受歡迎。商隊的人問她的手藝怎麼突然變好,她客氣地說:「是劉姑娘的功勞。」
「哦。」眾人恍然大悟。
劉良插了一句嘴:「我家姑娘在京城的時候,最愛隨我下館子,嘴巴挑剔得很。她自己在家不會做飯,或是我做好了,她等著吃。」
有人嘀咕,這個賣醋的劉良太疼女兒了,得虧他有錢燒的。
父女兩人都會編、會裝,瞎話張嘴就來。他們很快坐實了「有點錢、賣醋、跟某家權貴有關係的小生意人」的人設,對於有錢有關係的人,別人總是多帶幾分尊重的。
商隊的領隊好奇地問:「你們進的是大同哪家的醋,當真是那麼好吃嗎?我們回頭也去那一家買醋嘗嘗……」
劉良繼續往下編:「具體哪一家鋪子,是機密,我只能說是城西的。」他逛過了,城西有七八家賣醋的鋪子,你們就猜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