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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4:20:40 作者: 十月瘦瘦子
蕭靖留意到張圖圖站著外面,在陽光下落下小小的影子。他對小孩招了招手:「圖圖過來,見一見大舅和兩位表姐。」
趙允弼一臉懵逼:他哪裡來的外甥?這是哪一家的孩子?他怎麼不知道哇!
當爹的還沒反應過來,倒是兩位姑娘大方又懂事。大姑娘溫婉一笑,招呼道:「表弟好。」
二姑娘先看姐姐的神色,跟著說:「表弟好。」
「二位表姐好,大舅好。」張圖圖放下手裡的籃子,分別行了一個叉手禮,然後看向官家。
蕭靖對上趙允弼疑惑的眼神,解釋道:「……圖圖是申國公嫡女之子,當年那位姐姐嫁給了故樞密副使張遜的次子。」
「這是自家外甥啊!」趙允弼一下子反應過來,態度熱絡許多。
趙允弼前幾日剛得了同知大宗正事的差事,他心裡無比興奮,發誓一定要管好宗室和族人。本來這一份差事該是太/祖一系的子孫後代擔任的,但是官家偏心,才把這份工作許給他。
換言之,他趙允弼就是個空降的領導,底下好多族人不服氣。
大宗正司是兩年前新設的官署,專門管轄宗室內矛盾糾紛和道德問題,有案件須先上奏皇帝,若有法律不能決斷的情況,再上殿與朝臣共同裁決。大宗正司的長官為「知大宗正事」與「同知大宗正事」,知大宗正事是正牌領導,同知大宗正事是副領導。
大宗正司第一屆官員選拔的時候,蕭靖選了太宗一系後代中最年長的寧江節度使趙允讓擔任知大宗正事,再選了太/祖皇帝的曾孫趙守節擔任同知大宗正事。
一邊是太宗的後代,一邊是太/祖的後代,這是一種奇妙的平衡,趙氏族人們對此比較認同。
今年七月,同知大宗正事趙守節卒。同知大宗正事的位置被騰出來,好多宗室猜測,這個位置應該由太/祖的後代繼任。
誰知,皇帝讓太宗皇帝的親孫子、趙允弼做了新一任同知大宗正事!
「趙允弼憑什麼做同知大宗正事?」
「難道只因為他給官家當過伴讀?」
「這樣不公平!」
尤其是太/祖一系的後人,反對尤其激烈。趙允弼知道自己坐在這個位置上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可是叫他把嘴裡的肥肉再吐出來,他不捨得。
趙允弼想證明自己能把同知大宗正事當好,皇帝選他,那是舉賢不避親!
他繼任以來,努力背下趙氏的族譜,記下誰家跟誰家的關係。官家今日提到申國公嫡女之子,他當即想起這是哪一家的人。
申國公趙德恭已卒,老人家有兩個兒子趙承慶和趙承壽,二子長居西京洛陽。申國公嫡女在數年前嫁到東京,她在東京沒有親兄弟,連回娘家都做不到。
蕭靖讓張圖圖走到身邊,對著趙允弼說:「圖圖這個孩子,在東京沒有親舅舅幫扶,我們身為同族的舅舅,應該幫他一把。」
趙允弼應和道:「都是血脈親人啊!」
蕭靖繼續說:「當年那位姐姐出嫁,帶的嫁妝應當不在少數。不說支撐夫家揮金如土,起碼足夠孩子的吃喝嚼用。當時張遜占著香藥庫的肥差,收入頗多,張家為了迎娶宗室女進門,特意建了在武成坊的宅子。」
趙允弼十分贊同:「我們趙家的姑娘,合該受到這樣的尊重。」
他目光看向自己的兩個女兒,以後誰想要娶他閨女,男方必須要買新房!
沒房娶什麼媳婦啊!
正當趙允弼十分好奇之後發展的時候,蕭靖突然閉上嘴不說了。
官家命宮人送上現烤的鮮花餅,又有乳酪院新研發的玫瑰乳酪派。他知道小孩大多愛吃甜食,特意為三個孩子點了一桌下午茶。他叮囑圖圖:「你帶著兩個表姐去外面玩吧,點心吃不完不要硬塞,不然傍晚吃不下飯。」
「好。」圖圖懂事地點頭,牽著趙允弼家的兩個姑娘走遠了。
等看不見孩子們的身影之後,蕭靖眼裡的笑意頓時消散無蹤。趙允弼看著這滿滿一桌的玫瑰製品,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頭一次發現官家喜好竟然如此的——
粉嫩?粉紅?
大抵古人沒有「少女心」這個概念。
其實這一桌不是蕭靖愛吃,而是張嫣愛吃的。蕭靖把圖圖送來的玫瑰花全部插在瓶子裡,九朵花挨挨擠擠、高低一致地全排在一塊兒。此景毫無插花美感可言,但是令強迫症患者十分舒服。
趙允弼有些無語,他懷疑當年官家的插花課白上了。
「用一些吧,吃完再說事。」
聞到手心殘留的玫瑰香氣,蕭靖心裡的無名火散去不少。他指著桌上的點心,示意堂哥可以開始享用。
中式白酥皮上蓋了一個艷紅的印子,鮮花餅高高地壘於盤上。二人隨手拿了最上面的那塊餅,沒有料到酥皮如雪花一般,一戳一碰,便洋洋灑灑地落下。
趙允弼反應不及,酥皮紛紛落得袍子上。他見官家沒有在意這種細節,張嘴咬了一口,入口是極濃的玫瑰香味,能瞧見餡是深紅的玫瑰花瓣。
「這個餅子是加了大食國的薔薇水?」趙允弼被玫瑰味沖得不輕,他細品出來味道,「不然怎麼如此香濃?」
宋人在點心一道上十分精通,以薔薇為料的點心不是沒有。趙允弼見妻子買過幾回鮮花做的小餅,都沒有皇宮裡的餅子做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