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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4:20:40 作者: 十月瘦瘦子
阿史那庫頭有謀算,要是大邏便跟著那個夫子讀書好,他離開鄴城的時候,可以把夫子劫,不,請回去突厥。
蕭靖看了裴世矩一眼,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要說給大邏便教書的夫子,姓裴,那叫一個家學淵源。裴卿的父親是中軍將軍,是當時鼎鼎有名的儒將!裴卿的兄弟皆有才華,他的哥哥因為過分有才,被周國劫去當大官。而裴訥之曾手把手教導過兩任皇太子,擔任太子舍人、太子詹事的官職,功勞卓著,在鄴城都是有名的……」
裴訥之是什麼人,當兒子的裴世矩心知肚明。
他爹是一個讀書多的糊塗蛋。
但是突厥人不知道啊。
阿史那庫頭一聽,立刻被唬住了,對尚未謀面的裴大人升起敬畏之心。那位裴大人教育過兩位皇太子(其實是跟誰誰倒霉),肯定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這種人堪為帝師,絕對有資格教育突厥的小王子!
蕭靖見到阿史那庫頭的表情,心知這人是被騙到了。
他看向突厥人,嘆了一口氣:「裴卿的學問好,請他出山教學,束脩相當高昂。朕多次好言相勸,裴卿才願意給大邏便授課,他的身體不好,不能教太多學生,只收了大邏便一個……夫子是人,需要花錢吃飯,大邏便的束脩尚未交納,您看……」是不是該給孩子交學費呢?
「對,是應該給那個什麼束脩。」阿史那庫頭聽明白,漢人讀書有這種給夫子上貢的規矩,送錢送臘肉什麼的。能請來這樣的好老師,是大邏便的福氣,他懷著對讀書人的尊敬,是願意交學費的。
「陛下,我要給裴大人交多少錢?」
蕭靖伸出一個巴掌:「大概這個數。」
阿史那庫頭試探著說:「五頭牛?」
「是五百頭牛!」蕭靖佯裝生氣,他舉了一個不太恰當的例子,「裴卿的才學在大齊,都是能數一數二的,他能教育未來的皇帝,說是人中龍鳳都不為過。就好比你們的可汗,是突厥人的英雄,你出五頭牛,能使喚可汗做事嗎?」
不能。
阿史那庫頭在心裡默念,要想使喚他哥,起碼得上萬頭牛。這樣一想,似乎給大邏便的夫子支付五百頭牛,好像超級划算的?
他不知不覺跌入蕭靖專門編制的陷阱當中,隨著對方的思維去走。
蕭靖一臉「我沒有多收錢」的表情,義正言辭地說:「除了大邏便的束脩,孩子的吃穿用度都是對比皇太子的規格來的,朕從無虧待。但凡大邏便姓高,朕一文錢都不要,只可惜不是,這非親非故的,您看是不是應該……」小孩在我家白吃白喝,得給錢吧。
阿史那庫頭的手直發抖,他估摸著家產還剩下多少東西,誰叫他侄子在別人家裡蹭吃蹭喝呢?
「那,那又要多少?」
「不算太多,皇太子一個月可食牛十頭,羊二十頭,豬三十頭,雞每日一隻,魚每日兩尾。絲帛五匹、各色錦緞三匹、彩絹兩匹、蠶絲五擔……大邏便在鄴城住了小半年,每月都是按照這樣的供給,從未有短斤缺兩。」
聽得阿史那庫頭直咂舌,大邏便在齊國到底過的是什麼日子?
這是可汗都不敢想像的神仙日子。
其實是蕭靖瞎吹的,大邏便哪裡吃得了那麼多。他仗著突厥人不了解宮廷生活,胡編亂造一番。
阿史那庫頭捕捉到其中的漏洞,質疑道:「大邏便才那么小,他一個月能吃十頭牛?」
「自然是吃不完的。」蕭靖搖了搖頭,正當突厥人要再說話時,他先反問道,「讓大邏便吃隔夜的牛肉,難道朕的良心不會痛嗎?隔夜肉不新鮮,容易臭,孩子三天才能吃一次牛肉,不算過分。」
阿史那庫頭:「……」
您的良心不會痛,但我的錢包在隱隱作痛。
他動了動嘴唇,其實他們在突厥,天氣冷的時候,隔夜牛肉是可以吃的。但是齊國皇帝那麼照顧大邏便,不讓孩子吃隔夜肉,他說不出反對的話。
木桿可汗養孩子糙,齊國皇帝養孩子很精細。
阿史那庫頭意識到齊國皇族過的生活,太奢靡了,跟他們不一樣。齊國的皇太子頓頓吃大肉,天天穿絲綢衣裳。
他開始擔憂起來,大邏便過慣齊人的生活,會願意跟他回去突厥嗎?
……
阿史那庫頭一腳踢飛大邏便的冰棍,惹得小孩又哭又鬧,模樣傷心欲絕。
一群突厥人看著自家小王子,表示腦殼非常疼。
「二叔,你賠我的冰棍,我的冰棍還沒吃完……」大邏便哭得眼睛紅紅的,鼻子一吸一吸地啜泣,看起來特別可憐,「那個冰棍好香,用牛乳製成的,裡頭是熬過的煉奶,吃起來好甜。」
阿史那庫頭:別說了,說了就是我沒見識。
他活了二十幾年,哪裡知道甜品能做成冰溜子的樣子。他誤以為齊國皇帝誆騙他,背地裡虐待大邏便,正要殺過去皇宮討要公道。
大邏便一哭,他就懵了。
他手忙腳亂地哄侄子:「你,你別哭,我們回去突厥,那裡有好多冰棍吃。」
大邏便沉迷在失去冰棍的傷心當中,無法自拔:「二叔不要騙我,突厥沒有冰棍,只有凍舌頭的冰碴子。」
他不是三歲的高善德,不會上當受騙的。
他已經五歲了。
說起高善德,小孩本來想吃完冰棍,進宮找妹妹玩的,妹妹隔天進宮一次,今天她應該是陛下身邊。他最近會寫好多字,會給妹妹念詩,妹妹非常喜歡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