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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4:20:40 作者: 十月瘦瘦子
他砍斷兩塊布, 分別蒙著楊堅和獨孤羅的眼睛,然後吩咐兩人上馬。他在前頭催促著馬隊,很快就將兩人帶離齊軍的軍營。他估摸著距離周軍還有十里路,丟下兩人, 快速離開。
別以為他沒留意到, 普六茹這個哄騙他四哥感情的小白臉, 一直在記路呢。
這個小白臉被他掠來,絕對咽不下這口氣,會帶著人馬打回來!
他回到營里,急著問:「四哥,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阿瓘的眼皮子一抬,翻身上馬:「趕緊跑,不跑難道等他們過來殺我?」
高延宗不解:「那你為何要放走他們?不怕他們追上來嗎?」
「他們不追,我們安全,他們要追,其實也沒什麼。」阿瓘帶著鮮卑人往西北的方向行軍,「我們要去突厥人的老巢,他們敢追,正好,把人全帶跑,便沒有人去晉陽圍困九叔。」
高延宗:說得好有道理,竟然無法反駁。
「還有,還有……」他打馬跟四哥並肩而行,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口,「昨天你們喝酒,你說的話,我聽到了,我不會告訴九叔,但你以後不要再這樣說。」
比起九叔,還是同父所出的哥哥更親。
他聽得真真的,他哥竟然對皇位有那個意思。他替四哥擔心,怕四哥為此而喪命。
皇位這玩意兒,好多人想要,但得拿命去填。
比如他們的親生父親高澄,苦心謀劃一場,登基前夕被人刺殺,只得文襄皇帝的諡號。還有孝昭帝高演,若是一直當親王,說不定他能活得更久。
兩位水字輩的兄弟,都活不到三十歲。
高延宗的態度很認真,他跟四哥的關係好,才會提醒四哥。
他不想他死。
阿瓘知道弟弟是好意,解釋道:「哦,那是我騙人的,騙騙那羅延那個蠢貨。他的性子多疑,如果我不露出破綻,他不會相信的。」
「四哥是想要離間普六茹和宇文氏?」
「不止這些。」
阿瓘沒有多說,他知道九叔在執子,好多人都是皇帝盤裡的棋子。九叔讓他把獨孤羅送給那羅延,再加上昨日那番話,即便不能徹底離間普六茹,也能紮下一根釘子,讓他和宇文邕君臣離心。
更何況……
那羅延一夜未歸,非但沒死,還在回來的時候帶著人馬和糧食,合夥伐齊的突厥人難道不會有想法嗎?
正常人都會有想法,懷疑普六茹堅是不是在齊人這裡得到好處,才能苟全性命。周軍和突厥騎兵的聯盟無法再擰成一股繩,會慢慢被瓦解開來。
這是臨行前,蕭靖跟阿瓘交代的計謀。
木桿可汗瞅著回來的楊堅,還多帶一個人。他皮笑肉不笑地讓突厥人把二人攔下,質問道:「普六茹堅一夜不見蹤影,可是幹了什麼大事!」
昨夜軍營被突襲,好傢夥,一清點的時候,發現主將楊忠的大兒子生不見人死不屍。楊忠板著臉,既擔憂又生氣,擔憂兒子生死未卜,生氣齊軍怎麼敢突襲。
他們怎麼敢!
突厥人帶著十萬騎兵,人強馬壯,是北周找來的絕佳打手。木桿可汗帶著阿史那庫頭和阿史那步離這兩個弟弟,目的是來北齊搶劫,他們哥三是為發財來的。
一路上也是奇怪,他們半點財物沒搶到,反而被齊軍一波接一波埋伏。這些高家人最無恥,打一波就跑進去山林,竄得比兔子還快。憑白害得盟軍折損許多人馬,這裡離目的地晉陽還遠著呢。
「呸!」
阿史那步離最沉不住氣,他昨夜被人偷襲,手臂上有劃傷,火辣辣的疼。他繞著楊堅走了一圈,聞到衣裳上未散的酒味,一拳打過去:「好你個普六茹,是不是背叛我等,被齊人招待過了?不然你身上怎麼沒有傷痕,還有酒水和烤肉的氣味!」
他問的,正是木桿可汗想問的。
楊忠的身體微微靠前,他是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背叛。如果真有……他信自己的兒子一定有苦衷。
「齊人將我掠去,所以一夜未歸。」那羅延的眼神很平靜,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假意答應投降,直到天亮才有逃生的機會。多虧羅大哥,是他助我逃出來的,他於我有恩,我不能不報。」
「試問,我若是真心投靠齊軍,此時不應該是我一個人回來,而是齊軍早已攻進來了!」
木桿可汗:說得有點道理,但是好像哪裡不對勁。
突厥可汗揮了揮手,意思是此事作罷,沒有再追究下去。阿史那步離狠狠地瞪了楊堅一眼,看到這個小白臉全發全須地回來,他直覺這個人肯定有問題!
而楊忠看清楚被長子帶回來的那個人,心中掀起軒然大波。
突厥人不認得,他可是認得的。這個所謂姓羅的小子,長得跟年輕時候的獨孤信有七分相似!
他生等可汗走出營帳,才把兒子拉過來,盤問道:「他是誰?你怎麼把他帶回來的?你騙得了可汗,但是騙不了你爹。」
「這是伽羅的大哥,岳父的長子獨孤羅。」楊堅帶人認識他的父親,「如今獨孤一門的男丁皆被流放,大舅此時歸周,並不是好事。倒不如以名為姓,先取一個假名,等岳父平反後再說。」
「唉,這個世道。」
楊忠深深地看了獨孤羅一眼,對外宣稱這位是楊堅的救命恩人。獨孤羅十分惶恐,認楊忠為伯父,寸步不離楊家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