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頁

2023-09-10 04:20:40 作者: 十月瘦瘦子
    年輕時候的獨孤信,那是何等的肆意和驕傲。他長得俊美,又愛打扮自己,能拉弓能射箭的,迷倒無數少女。

    如羅氏是其中的一個,她嫁給自己喜歡的郎君,希望能給他誕下子嗣,白頭偕老。世事無常,他一走便是好多年……她聽聞他在北周當上很大的官,享受潑天的富貴。

    他生了好多個兒子,又重新娶了妻子。

    他忘了她和阿羅。

    「阿羅,你的父親是獨孤郎,你不應該幹這些的。」

    「娘,我不幹這些,我能幹什麼?」

    獨孤羅低垂著頭,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他的手很粗糙,長滿了厚厚的繭子。母親說他的父親擅長騎射,可是他從小在監獄長大,既不會騎馬,也不會射箭。

    他不會寫字,連圖謀當個小吏的機會都沒有。

    他有點力氣,能夠搬磚服役,獲得餐食,來填飽肚子。

    也僅能夠搬磚了。

    蘭陵王說要帶他出去,獨孤羅當場跪下,砰砰砰地給貴人磕頭。王爺的臉生得很好看,穿著玄色的袍子,連腰帶都是鑲金的,不見俗氣,反而像神祗一般美麗。

    這是天生的清貴公子。

    獨孤羅意識到,他若是能抓緊蘭陵王,說不定能有發達的機會!

    王爺翻身上馬,馬兒踢踏踢踏地走著,他一路跟在後面快跑,直到跑到城郊的大營。王爺讓人丟給他一匹馬,命令他兩個時辰之內學會騎馬。

    大抵是因為有名將獨孤信的遺傳,獨孤羅學騎馬又快又好。他混在軍隊當中,遙遙離開晉陽,被帶出去了。

    高延宗不理解哥哥為什麼帶著這個累贅,趁安營紮寨的時候,問道:「四哥,你怎麼帶上一個廢人?」

    他撇了撇嘴巴,那個獨孤羅不能打不能砍,沒學過武藝,像是螞蟻一樣弱。

    「因為他是獨孤信的長子。」阿瓘抬起頭來,「九叔說了,他有用。普六茹會與突厥人匯合,等他們匯合,你幫我一個忙。」

    「四哥你說。」

    「你帶兵突襲,幫我把普六茹堅掠來,只要他一個,別人不要。」

    高延宗:???

    四哥喊他,居然是幹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呸,偷雞摸狗都算不上,這是偷人回來。

    「普六茹堅是你的什麼人?」

    「兒時的好友。」

    「哦,我懂了,你們這叫舊情復燃。」

    蘭陵王扯了扯嘴角,差點想要打死這個臭弟弟。

    雖然長壽無法理解長恭的想法,但是長壽聽命於主帥,他瞅了個月黑風高的好日子,聞著突厥人的臊味兒砍過去,途中放火,砍得敵軍那叫一個雞飛狗跳。

    「來人,來人——」

    「敵襲,有敵襲——」

    「救火,救火——」

    高延宗喘著粗氣,帶著百保鮮卑來去如風,他哥要的人,被他順利偷回來了。他將小白臉綁在馬背上,捆著人家的雙手,拿一大團乾草堵住嘴巴。

    楊堅恨得雙眼通紅,這個不要臉的齊人,竟然伸手摸他的臉。

    士可殺不可辱!

    「你長得很普通。」高延宗瞅著,認為這個普六茹堅不如他帥,「要不是我四哥要護你,我早砍死你了。」

    「唔唔唔……」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楊堅發狠,一旦有機會,自己定要斬殺這個欺辱他的人。他跟隨父親楊忠征戰,沒想到齊人如此無恥,扛著他就跑。

    他的褲子半拉著,十分狼狽。他沒來得及召喚部下,突然間被人捉來了。

    「哈哈哈哈,那羅延,你褲子都快掉了,你出來拉屎的吧……」

    身後有人不厚道地笑著,能喊出他小名的,還能是誰?

    楊堅猛地一回頭,看到一位戴著惡鬼面具的將軍。面具上畫著紅紅的眼睛和尖利的獠牙,模樣十分可怖,但是他知道自己認識覆蓋下的那張臉。

    「阿瓘?」

    「那羅延,是我。」

    阿瓘摘下面具,仿佛沒記起兩軍戰事和緊張的局勢。他親自解下捆著楊堅的麻繩,拿走他嘴裡的乾草,要引他入帳吃飯喝酒。

    「來,好多年沒見到你了,不知道你近日過得可好?」

    「好。」

    楊堅打量著四周的景物,心中閃過萬千思緒。他在記憶,記路,記這裡的地標。

    好以後帶兵打回來。

    阿瓘一揮手,有一個年輕人捧著酒罈子上來,要給兩人斟酒。第一杯酒給王爺,第二杯酒給掠來的客人。

    蘭陵王喝完杯中的酒,臉頰微微泛紅,他絮絮叨叨地說家常:「……聽聞你已經成親,娶了獨孤氏的女兒,你有孩子沒有?世人皆言獨孤將軍十分俊美,他家女兒是不是很美的?」

    楊堅挑人人皆知的說:「我有一個兒子,出門前,內子又懷上,不知是男是女。」他的家庭構成不算秘密,長安的貴族都知道。

    倒酒的人頓了頓,楊堅沒留意到。

    「喲,是大好事啊!」阿瓘讓人再給小夥伴倒酒,「我還沒兒女,你倒是有,罰你一杯!你成親的時候,我沒來得及給你送禮,如今我給你送一份大禮,你家夫人肯定歡喜的。」

    楊堅的眉頭挑了挑,他不信這軍中能拿出來什麼好東西。他一直防備著,怕是鴻門宴。

    兒時的情誼在家國利益面前,變得微不足道。

    「來人啊——」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