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頁

2023-09-10 04:20:40 作者: 十月瘦瘦子
    婦女還沒說完,就看見男孩牽著馬走了。

    「哎,哎,怎麼就走了呢?」

    大媽瞅見碗裡的水絲毫沒少,覺得今日真是遇見了怪人。

    莫非是老謝家裡的親戚?怎麼都十年了,才找上來呢?

    謝大叔也沒想到,自己的攤子面前來了一個面生的男孩。他眯著雙眼,說話響亮,中氣十足:「這位小哥,你可要買哪個部位的羊肉?」

    司馬遹打量著外祖父的臉,道:「我是來尋親的。」

    外祖父長得兇狠彪悍,能生出他娘這樣的美人,絕對是祖上燒高香了。

    「切,尋親,我一沒有兄弟二沒有侄子,休想來騙我。」謝大叔干屠夫掙了一點錢,打他主意的人可不少,「走走走,別擋著我做生意。」

    司馬遹接著說:「我娘乳名喚作小九,我是小九的兒子。」

    謝大叔一驚,險些剁肉把自己的手指給剁了,「什麼,你是小九的兒子?你說你娘是小九,你怎麼證明?」

    知道他女兒叫小九的人也不少,整個菜市場裡的老人都曉得。小九當年進宮,就不見有音信,有人說小九當娘娘,享福去了。還有人說小九死在宮裡,甚至有人傳言小九遠嫁出去。

    謝大叔只信好話,他相信他女兒活得好好的。

    「我娘想念家裡的一碗羊雜湯,知道您最愛吃烤餅配湯。您給她取名做小九,是因為做夢夢見九顆星星在天上。」

    女兒小名的來歷,只有謝大叔和他早死的婆娘,還有小謝知道。

    殺羊的屠夫一聽,就有幾分相信這是他外孫了。再仔細看看孩子的眉眼,的確跟小謝有幾分相似,長得秀氣極了。

    「好孩子,來家裡說吧。」

    激動之下,謝大叔乾脆把肉攤子一收,拉著司馬遹就要回家。他住在東市的一條巷子裡,前前後後都有幾戶人家,今日看他收攤得早,還問是不是出事了。

    「沒事,沒事!」

    謝大叔擺著手,關上家裡的門,隔絕了外人的視線。司馬遹牽著馬,把馬拴進去院子裡面。

    男孩當場就跪下了,喊道:「外祖父,我是沙門啊——」

    娘親不能盡孝多年,他跪一跪外祖父,應當的。

    喜得謝大叔抹著眼淚,要把他扶起來。喲,他女兒不僅活得好好的,還給他生了外孫。

    這就是天大的喜事!

    謝大叔只有小謝這一個孩子,一直擔憂得要死,女兒的生死不明,他就繼續殺羊掙錢。萬一女兒熬到出宮,成了老姑娘,回來投靠他怎麼辦?

    老宮女都沒人娶,謝大叔打算養女兒一輩子,嫁不出去就算了。

    沒想到如今連孫子都有了!

    說起女婿,謝大叔就生氣,問道:「好孩子,你爹是誰,怎麼那麼多年了,都不見上門來的?」

    連孩子都生了,總得通知他一聲吧?

    哪有這樣不會做人的!

    「我娘在宮裡當了才人,是陛下的女人,只是位份太低,所以連信兒都沒有傳出來。」司馬遹說到自己的渣爹,怪不好意思的,「陛下的兒子多,不缺我這一個。」

    謝才人產子,晉武帝沒有太重視。

    也忘了要通知小謝的家人。

    「哎呀,哎呀,哎呀——」

    這麼天大的消息,嚇得謝大叔都站不穩,直接癱坐在地上。

    什麼,他女兒當上娘娘了?

    皇帝老兒是他的便宜女婿?

    那他的外孫豈不是皇子!

    謝大叔看著孫子的模樣,分外稀罕:「真是個金疙瘩,快坐快坐。沙門,你娘如今怎麼樣了?在宮裡過得還好嗎?」

    司馬遹點點頭,他很認真地跟謝大叔講,他娘過得很好,能穿上綢緞衣裳,戴得金銀簪子,頓頓吃飯有肉有湯。屋前屋後有八個丫鬟和五個太監伺候著,不用洗衣服做飯。

    「這便好,挺好的。」謝大叔笑得合不攏嘴。

    他的小九是有大福氣的!

    司馬遹給外祖父留了一袋子錢,讓老人家買點營養品補補身體。說句不恰當的,等晉武帝兩腿一伸,他娘能出來王府跟兒子住,到時候謝大叔和謝才人就可以團聚了。

    謝大叔瞬間覺得人生充滿希望,很高興地說:「那我可得好好保養,爭取活久一些。」

    他還想要等到再見女兒的那一天。

    送走了外孫,謝大叔把司馬遹給的錢收到床底下的尿壺,又從裡頭倒出十枚銅錢,打算去打二兩酒喝,好慶祝一下女兒和外孫都平平安安。

    一路上有街坊跟他打招呼,有幾個八卦的,問今日進他家的年輕後生是誰。

    謝大叔承認道:「是我的外孫,小九的兒子!」

    有嘴碎的婦人問道:「那小九回來嗎?兒子都那麼大了?」

    當年的謝小九生得美,在附近幾條街都是有名的。十年都不見音訊,莫不是跟人私奔吧?

    「駭,小九跟了一個老男人,屋裡的美人多得很,她算得上哪根蔥啊。」謝大叔嘆了一口氣,「大戶人家管得嚴,我外孫今日才找上門來,還沒說幾句話,片刻就又要走了。」

    街坊們一聽,嘴上說的都是同情的話,安慰謝大叔不要傷心。謝小九肯定是當人家小妾,被主母管得死死的,跟丫鬟奴僕差不多。

    謝大叔哼著歌兒,提著酒回家,把門一關,樂得都要瘋了。他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捧著床底下當儲錢罐的尿壺,才嘿嘿地偷笑起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