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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3:39:47 作者: 猶己
他出去了。
大概過了半刻鐘,謝執換了身行頭,那件外衣被他捧在手上,裡面裹著滿滿當當的粉色花瓣,花香也隨之而來。
這麼多。
都是桃花。
「哪來的?」慕寧問道。
謝執勾了勾唇,說道:「地上撿的。」
聽到是地上撿的破爛花後,慕寧蹙了蹙眉,帶著滿是疑慮的雙眸盯著他。
但再往裡打量幾眼,便會發現,這裡頭的花片,都是新鮮嬌嫩的,沒有一點枯黃乾癟的跡象。
一聲極輕的笑傳來,而後是一聲無奈的嘆息,「我都清理過了,乾淨的。」
「那你吃一口。」慕寧不依不饒道。
見他微怔一瞬,便暗諷著,連吃不不敢吃,還道是乾淨的,地上撿來的破什物也敢放進她的浴水中。
哼。
不過下一刻,謝執便從中捻起一片花瓣,雙目含笑地舔了一口夾在指尖上的花瓣。
「吃就算了,我可不是蟲鳥一類的禽物,這樣便罷。」他道。
微蹙的眉倏地向上揚了幾分,慕寧只好就此作罷。
但這桶中的水又涼了下去。
謝執不厭其煩地又熱了一遍。
粉嫩的嬌花被裝裹在那件與其顯得格格不入的玄色衣袍中,接著便被悉數倒入浴桶之中,將那水上空出來的部分填得滿滿當當。
那片留在他指尖的花瓣也不知其影,地上也不曾見到掉落出來多餘的花瓣,不知去了何處。
慕寧卻是被眼前這一幕給無語住了。
這比之前,更不好看了。
這放花擺水的品味還真是同他挑衣服的品味相差無幾。
一樣的丑。
不過慕寧還是勉強接受了。
忙碌了這麼久,就為了這點小事。
謝執卻是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這具身體對她來說還是弱了些,一身的疲懶在身子沒入到熱水中時蕩然無存,唯有鬆快舒暢之感在四肢蔓延開來,得到一絲少有的愜意。
沐浴完畢後,她懶懶地看著外面那站得筆直的身影,心中發笑。
非要跑到外面守著,說是怕再有人進來。
這樣也好,免得再來些什麼雜物打擾她休息。
在她就要歇下的時候,謝執推門而入,毫不心虛地坐了下來,甚至笑得一臉人畜無害地說著最不要臉的話。
「外邊冷,你應當不會介意我進來避避風的吧。」
「如若我說介意呢?」
慕寧微眯著眼,濃濃的困意讓她說出的話都略帶有幾分倦怠。
「你不會。」他的語氣十分肯定,像是篤定了她不會在意。
沒有力氣繼續理會他,慕寧快速地躺到床上去,闔上了重重的眼皮。
像上次那樣,謝執將燭火熄滅後,又是往那一坐,直到東方的旭日高懸於山頂之上,這才離開。
日頭高照著,強烈的金光儘可能地尋著縫從窗柩中透過,片片光暈傾灑在磚石上,屋內亮堂起來。
還有著屋外嘈雜的村民交談聲。
不過這些都被謝執在臨走前給擋住了,他設了一個厚實的屏障將慕寧所居住的客屋給無形地罩了起來。
外人瞧不出來。
秦十堰他們因為昨晚何剛鐵的離奇死亡也沒睡好,眼下皆是烏青一片。
幾人早早地洗漱好出了門,聚到一起時,各自注意到了對方的面色欠佳。
「五師姐,你也沒睡好啊。」秦十堰懨懨道。
李安安用手戳了戳自己眼下,同樣沒有什麼氣力地開口道:「昨晚做了超級超級恐怖的噩夢,你看看我這,是不是黑了一大圈。」
秦十堰很是惺惺相惜地點點頭,隨後扭頭看向一旁的何商與,「三師兄,你怎麼看起來精神頭很充足的樣子啊?」
何商與沖他笑了笑。
相比於他們兩個,何商與絲毫沒有受到昨晚的影響,反而紅光滿面的,看樣子是睡得很好了。
「師兄果然是師兄。」秦十堰咂咂道。
「小師妹呢?」何商與左顧右盼著。
可轉了一圈,也不見其人影,只看見不遠處有個顛簸的身形正緩慢靠近他們。
「幾位貴客!」
年老滄桑的聲音透進他們的耳中,幾人聞聲望去。
是起子村的村長,正邊跑邊朝他們招手。
見他吃力地喘著氣,想必是跑了許久了,看見他們幾個,這才又匆匆趕來。
年近七十的老人這般健力,在這也是罕見的。
他其實也沒睡好,一整夜下來內心惶惶不安,總是想著那妖怪破了門上的黃符直衝進來要了他們的命。
一夜過去了,也沒聽見什麼動靜,便也稍微鬆了口氣。
村長見幾人神色凝重,心中的不安感隱隱發作,但還是笑眯眯地打探道:「昨夜,情況如何啊?」
可下一秒說出的話讓他再也笑不出來了。
「昨夜,何剛鐵死了。」
「她不聽勸告,晚上跑了出來,被燒死在那棵香樟樹下。」
他的頭像是被雷炸過一般,轟轟地溢裂開來,就快要崩開,身體也不受控制地抽搐著,那張嘴忽地一撇,兩眼一閉,就暈了過去倒在地上。
秦十堰急忙跑去將他扶了起來,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鬆了口氣,道:「還活著。」
何商與手捏了個訣,暈過去的人又猛地睜開了眼,恍惚地看向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