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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3:39:47 作者: 猶己
    是酒。

    小黑從坑中騰躍而出。

    十幾壇酒緊挨在一處,由封蓋的新舊程度,可以辨別哪壇酒釀得最久。

    藏寶貝,抓住你了。

    慕寧張開右手手掌,對準那壇依稀可見是紅封條的白色封蓋的酒,向後一抬,那酒似被一股強勁的張力吸住,緩緩地從土壤中飛到她的掌心。

    她拎著酒,將其放在樹旁的大理石桌上。

    幾近傍晚,夕陽垂暮,坐在石凳上時,一股微涼的觸感透過衣間,慕寧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隨後她捧起那壇酒,壇身混有著泥土的腥氣,掀開封蓋後,醇正馥郁的酒氣縈繞在她的鼻尖,掩蓋了那股腥氣。

    是桂花釀。

    以桂花入酒,其酒香而不濁,其味清冽淡雅,最適宜小酌。

    酣然暢意。

    謝執是在入夜之時歸來的,臉上還是帶有幾分笑意的,但是當他看見院內場景的時候,他整個人僵在了門口。

    只見少女坐臥在桂花樹下,懷裡捧著酒罈子,周身還有喝空的碎罈子和黃鸝劍,而那埋酒之處,早已被挖出了坑。

    本該反應敏捷的小黑,此刻也耷拉著眼皮,看清來人後,似是被針扎般跳了起來。

    它顫顫巍巍地走到慕寧身旁,意圖喚醒她,可她始終未睜開眼,嘟囔著:「再吵殺了你。」

    小黑自知靠不住,扭頭要跑,誰知竟被謝執施法定在了原地。

    他走到樹底下,看著那深坑,裡面,空無一物。

    「整整十四壇,你們全給我喝了?」謝執咬牙切齒道。

    沒有回應,只有小黑害怕的唧唧聲。

    謝執緊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唇角擠出一抹笑意將氣緩緩吐出。

    隨後他轉過頭去,看見敞開的房門,心下一緊,揮袖點亮屋內燭火,快步衝上前去。

    滿地狼藉。

    謝執:「……」

    「區區一張紫檀桌,二十三本心法,三台青玉筆架,兩盞紫竹燈,一鼎青花纏絲香爐,」他停了停,「而已,我不在意。」

    本以為會憤然的謝執,誰曾想他竟然低低地笑出了聲,小黑越發覺得恐怖。

    明明生氣才是正常反應啊!

    小黑眼睜睜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嚮慕寧,它有些不敢想像接下來的場景,默默地閉上了眼。

    月明如晝。

    醉臥在樹底下的姑娘,不知躺了多久,臉上、衣襟上、裙擺處都有幾朵碎花點綴在上面。

    滿月當空而照,遠處依稀能聽見微弱的蟬鳴聲,撥開稀薄的雲霧後,銀輝傾瀉在二人周圍,此情此景,宛若被描繪在畫裡的景色。

    似是夜裡寒涼,她用雙手將自己環抱著,像是在汲取自己手臂上僅有的溫暖。

    看起來怪可憐的。

    謝執蹲下了身,溫柔地拭去她臉上的花瓣,她像是有所感應般,無意識地抓住了這股更深的暖意,順著方向,用雙手摟住了他的脖頸,整個人徑直貼了過去,埋首倒在他的頸窩處。

    暖多了。

    一股溫熱的氣息在他頸窩來回流竄,他的身形遽然一僵,隨後發出了極輕的一聲笑,「怕冷還敢躺在這喝酒。」

    「便宜你了,謝執。」慕寧咕噥著。

    「膽子大了,敢直呼為師名諱了,」謝執語氣卻沒有一絲責怪,「你說說,便宜我什麼了?」

    「丹羅喜歡你,為何想教訓我?」慕寧喃喃道,「我沒殺她,便宜你了。」

    沒曾想是這個回答,謝執啞笑道:「所以你就來我這撒氣麼?」

    懷中之人不再答話,似已沉沉睡去。

    謝執低頭看著她,能聞見她身上的一股淡淡的木檀香,兩人挨得很近,慕寧忽地抬頭看他,杏眸中氤氳著水汽,他呼吸一滯,別過頭似是掩蓋自己眸中的情緒,迅速蔓延到耳後根的緋色卻出賣了他。

    「好大的月亮,」懷裡的人微微頷首,「小白臉。」

    聲音很輕,但足以讓謝執清晰地聽見。

    方才的情緒蕩然無存,他強裝鎮定,掛笑著咬緊著自己的後槽牙。

    「你……」

    說完她便又閉了眼,少女的雙頰緋紅,額前碎發凌亂,與素日戒備心十足的模樣不同,安分睡覺的樣子倒有幾分乖巧。

    「罷了。」謝執嘆了口氣。

    等了許久的小黑小心翼翼地睜開眼,卻發現慕寧沒有被謝執毒打,居然還將她抱在懷中準備離開,那應該就沒事了。

    小黑試圖發出聲音來讓謝執注意到這裡還有一隻可愛無辜的狗,聽見聲音的慕寧,眉頭緊蹙。

    「這般敏感。」

    眼見謝執抱著慕寧緩緩走向它,本以為是可以笑著離開的。

    「罰你一個月不准食肉。」謝執垂眼對著小黑。

    小黑:「……」

    而後,小黑便被趕出了秋霜居。

    可惡,明明還有一個人,憑什麼她被抱著,可愛的狗要被趕走!

    被禁食一個月肉的小黑,嗚咽著發出弱弱的抵抗之聲。

    謝執抬眼看著它,眼底流露著警告之意,那段聲音識趣地戛然而止。

    就這樣,謝執一步一步將慕寧抱回了她的居所。

    這一路走來,慕寧老老實實地窩在他懷裡,但一隻手緊緊拽著他的衣襟,不管謝執怎麼用力也松不開。

    「怎的還同個小孩般。」謝執輕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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