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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3:35:58 作者: 稷下貓瞳
夢玦到了此處,立刻感知到白萩所在之處,帶著宋恬,倏忽間到了冰湖之下。
那是宋恬最初見到小白龍的地方。
秘境的冰湖底下,她一眼看到了桑竹,一邊衣袖空蕩蕩的,正在閉目打坐。
白萩現出原形,龍身繞成了一個圈,將他圍在了最中央。
他們落了下來。
宋恬沉默地鬆開了與夢玦相握的手,走到桑竹的身前,俯身,輕聲道:「二師兄。」
桑竹渾身一震,雙眸尚未睜開,滾燙的淚水,就涌了出來。
她看著二師兄的衣袖,並未多問,是誰砍下的那一劍。她只是道:「我回來了,二師兄。」
過了許久,桑竹才睜開眼,嗚咽著,道了一聲:「師妹……」
夢玦和白萩默契地離開了。
湖底只剩下他們。
宋恬坐在湖底,一路走來,她從漫天謠言裡,早已大概猜出,月明峰出了什麼事。
「二師兄,我們還在,一切都會有轉機。」她再次強調。
桑竹低聲訴說,她和夢玦離開的十幾日裡,月明峰發生的事情。
他們剛走時,一切如舊,大家都很好。
直至幾日之前,一個雷雨交加的夜裡,大師兄在月明殿幫忙,他們聽說七星峰衡陽子出逃,於是聚在一起,商量對策。
只是那一夜,幾人都覺得有些不對接。
似乎經脈不暢,頭腦昏沉。
他們先開始,只覺得是半夜被喚醒,沒睡好的緣故。
直到大師兄持劍闖入,到了正堂之中,一劍刺穿師父的胸膛。
滿地血污之中,他像是個瘋子!
桑竹趕來,大師兄提起重劍,殺紅了眼。
經脈里沒有一絲靈氣,桑竹猝不及防,被砍斷了一條胳膊。原本以今夜就要命喪同門之手,白萩恢復了幾絲神力,化作一條龍,將他捲走。
暴雨如注,月明峰、七星峰,一片混亂。
衡陽子似乎真的逃了出來,正在七星峰大開殺戒。他們費勁千辛萬苦,好不容易逃出了劍宗,忽然想起,師父的身軀還在那裡。
他們又折了回去,雨停了,只是,月明峰小院,熊熊大火沖天而起,將一切化作灰燼。
再之後,就是到了龍潭秘境。
桑竹講完了那日所發生之事,宋恬安靜地聽著。
她忽然問:「風如織呢?」
「如織師姐?」桑竹臉上淚痕未乾,他想了想,搖頭道:「那日未見她,不知她在何處。唉!或許已被人淪喪絕的林苦寒……」
他已經不稱呼林苦寒為『大師兄』了。
宋恬淡淡道:「我知道了。」
桑竹含淚發誓,道:「師妹,我,我一定會為師父他老人家報仇!」
「先休息吧。」她輕聲道:「對了,我記得師父曾說,大……林苦寒這段時日,進步神速,眼看著就能結丹了,可有此事?」
他咬牙切齒:「確有此事。說不定,是……」
「別說了。」宋恬道。
她的靈府里,還有著夢玦留下的月牙儲物空間,裡面有一座小金塔,封鎖著靈心的殘息。她坐在湖底,閉著眼,感知著那個金塔,若有所思。
『順心意』、『復仇』、『劍靈』、『混亂』、『如是我在』……
金色且發光的字詞,在她的腦海里徘徊,她想要用一根線,將這些字詞牽到一條線上,可是它們看起來毫無聯繫。
哪怕有可能牽到一起,但那只是她的憑空臆測,並無依據。
她還要再想想。
.
此處不知是何洞天。
在大抵是北域的冰天雪地,因為身下是被冰雪凍結的床榻,抬起眼,看到的是紛紛揚揚的雪花,一望無際。
林苦寒睜開眼。
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苦寒,你醒了?」
昏迷前的一幕幕,又重新浮現在眼前,他嘆息一聲,閉上眼,喃喃道:「我倒是寧願我永遠也不醒。」
「你沒了,那我怎麼辦?」
他又睜開眼,費力地扭頭。
身旁,是風如織,以及幾個月明峰弟子。她們都抱膝坐在角落裡,望著天,神情木訥。
此處是茫茫雪原上的一個峭壁下,勉強能遮去一點風寒。
她看起來也很不好。
「我們怎麼在這裡?」
「我的師父,也被衡陽子殺了。」她坐在風雪裡,碎發凌亂,在寒風中悽然道:「同門死傷大半,我們逃到了此處。」
林苦寒默然。
他想安慰風如織,但又猛然想起:「我的師弟師妹們……」
風如織嘆息一聲,沒有說話。
林苦寒又回憶起更多的過往,身軀頹然倒下:「是我……不僅弒殺親師,還砍掉了阿竹的一隻手臂!」
他劇烈地咳嗽,偏過頭,嘔出一口鮮血,染紅了潔白的雪地。
「不怪你,苦寒,真的不怪你。」
風如織慌忙給他拍一拍後背,且低聲道:「這怎麼能怪你呢?你中了衡陽子的毒計,才產生了幻覺,而且薛師叔也被下藥了,不然,以你的修為,如何能弒殺元嬰期的修士?」
「是我修為太低。」林苦寒忽然道。
她道:「我並不是故意這麼說的……」
「不,不,」他望著雪天,含著血淚,攥緊拳頭,一字一句道:「我一定要好好修行,為,師父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