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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3:35:58 作者: 稷下貓瞳
    只聽劍尊輕聲道:「十年前, 宋恬入門時,你曾提到過她, 說她是千年難遇的天資, 吾那時並未在意。」

    掌門道:「後來呢?您是如何改變了心意?」

    「十年,她在磐石峰修行艱難,築基後未進一步,未成金丹。」劍尊嘆道:「龍潭秘境歸來, 她突破瓶頸,進步飛速。天才並不罕見, 但有如此心性之人,才最難得。這也是吾當初, 為何堅持讓薛泓成為磐石峰之主的緣故。」

    幾十年前,若非劍尊力薦,以薛泓的出身和修為, 是萬萬當不上一峰之主的。

    劍尊看重的, 從來不是『天才』二字。

    然而這番話落入掌門的耳中, 卻有些不適。

    「原來劍尊早有心怡人選。」他幽幽道, 不免想起自己的得意弟子, 看來是無望成為劍尊的傳人了。

    「並不, 吾的傳人,還需通過『問天劍陣』。」

    此劍陣是劍尊獨創,便是七星峰幾位峰主隻身闖入,也很難全身而退。掌門訝然,道:「劍尊,只怕是……」

    「你放心,劍陣並無性命之憂。」劍尊望著他,沉聲道:「為劍宗未來計較,還望你替吾辦到這件事。」

    「劍尊放心。」

    掌門鄭重承諾,告辭離去,獨留劍尊一人望著扶光劍陣。那日異象早已消失,陣法上空的雪花,仍紛紛揚揚飄落。

    .

    竹燈籠都糊好了。

    宋恬提筆,凝思片刻後,在棉紙上畫下山水花鳥,還在一個竹燈籠上,運筆點染青山,一條小白龍從山間飛過。

    還剩一個空白的竹燈籠,她不知畫些什麼,就擱置到了一旁。

    她提起燈籠出了房門,油炸丸子的香味已經飄來。正好桑竹貼完了春聯,便過來幫著她掛燈籠。

    「夢玦呢?怎麼沒來幫你。」他有些奇怪。

    「不知道。」宋恬淡淡道。

    桑竹前些時日被夢玦灌醉,心道這個小師弟可不是好招惹的,聞言也沒說什麼。他將竹燈籠懸掛在每個人的屋檐下,這才發現,宋恬給每個人畫的燈罩都不同。

    淡黃色的棉紙上,她給白萩畫了龍游青山,給師父畫了一隻翱翔的燕子,給大師兄畫了磐石峰的遠景……

    他饒有興致道:「師妹,你給我畫了什麼?」

    宋恬笑著指了指,原來她在燈籠上畫了一片菜園子。

    「好啊,果然師妹懂我!」

    桑竹喜滋滋地去掛屬於自己的菜園子燈籠,宋恬的手裡,還剩著兩個。她垂眸望了一眼,將那個畫著玉兔搗藥的燈籠,掛在自己的門前。

    另一個,則是等桑竹回來,掛到了夢玦的屋檐下。

    ……

    夜幕降臨。

    磐石峰下重歸寂靜,眾人忙碌了一天,都早早歇息了。

    明日,就是除夕。

    夢玦推開門,寒風湧入,他一襲白衣略顯單薄。峰下亮著數個燈籠,隨著夜風,微微晃動。

    他的屋檐下,亦是有一盞燈籠。

    泛黃的棉紙上,繪著一隻歪著頭的貓兒,圓圓的大眼睛,粉嘟嘟的小爪子,憨態可掬。

    天穹寒星孤寂,夢玦的唇角勾起,他的眼眸里閃爍著明亮的光芒,似乎又開心,又欣喜,笑了很久,連他都沒有意識到。

    猛然,他又想起一件事。

    夢玦不顧夜色深沉,來到每一個人的屋檐下,看他們的燈籠,是否與自己的相同。

    每個人的都不一樣。

    為何他的偏偏是只貓?

    ……

    次日清晨,磐石峰師徒早早就起來了。

    修真界的年味很淡,但磐石峰不一樣,他們像普通人一樣生活、修行。

    因過年的緣故,宋恬換了件新衣。她有一件天青色的留仙裙,還是幾年前,大師兄從山下的集市帶回來的,一直疊好壓在箱子裡。

    磐石峰下響起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她難得聽到,大師兄罵罵咧咧奔了出來:「桑竹!你又將硝石放多了吧!」

    桑竹在狡辯:「大師兄,爆仗聲大,預示著我來年會經歷雷劫,一定能順利結丹……」

    「……」

    倆人在外吵吵嚷嚷,宋恬取出銅鏡,吹了吹上面的塵埃。她凝視著鏡面上的自己,依舊是十六歲時的模樣,青絲如瀑,眸光粲粲如星。

    過去那一縷淡淡的愁緒,不見了。

    她勾起唇。

    銅鏡里的少女,也對她莞爾一笑。

    宋恬給自己紮起了螺髻,又用絨線點綴,系了結。她推開門,早已候在一旁的夢玦立刻道:「師姐早。」

    「早。」她微微詫異地瞧了他一眼。

    怎麼又改了心性了?

    卻見夢玦抬起眸,忽然怔住了,有些失神地望著自己。

    「怎麼了?」宋恬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過去她也曾總見到他人驚艷的神情,但他們的眼神,似乎與夢玦的,不太一樣。

    他的目光太過灼熱,若非被什麼壓抑住,恐怕能即刻將她熔化。

    夢玦回歸神來,見她要走開,又跟了上來,低聲道:「師姐,昨日沒來幫忙做燈籠,實在是我……」

    「你有事,對嗎?」不知為何,宋恬想起了顏嵊,年少時相約同游,有幾次他推說不來,都是突然有事,實在走不開。

    「……實在是我的不對。」他似乎有些詫異,她為何要那麼說。

    宋恬淡淡道:「並不是什麼大事,你無需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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