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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3:09:04 作者: 執燈弈棋
    想罷,他火速出了門,去往爺爺遇害的地點,護城河。

    周三的清晨,護城河邊的車輛絡繹不絕。路人行色匆匆,趕著第一波的早高峰。

    尋著記憶,盛世召找到監控里爺爺出事的地點,只見這裡已經拉起了一道警戒線。

    他撥開警戒線,沿著河堤下到了空無一人的河邊,點燃從店裡帶來的三根線香插在地上,雙手捧著通靈手鍊,按照之前在古籍中看見的儀軌,口中念念有詞。

    「天清地靈,眾靈在前,符聽令,訣訣奉行,陰陽二氣,速現壇前,聽我應言,照法奉行,急急如律令!」

    隨著咒語過半,手心裡的手鍊開始隱隱泛出幽綠色的光,原本自下而上盤旋著的三根線香的煙軌,豁然靜止在半空,隨後以肉眼不可見地速度,一縷縷地鑽進了他的鼻息中。

    緊接著,耳邊忽然傳來幾聲針箭飛過的「嗖嗖」聲,原本嘈雜的人流聲也隨之消彌。

    盛世召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幾步,視線定格在河中央,腦海中忽然響起一陣陰惻的男聲。

    「世召,世召,世召啊,快過來。」

    是爺爺的聲音?!

    盛世召想找到聲音的源頭,可頭卻僵硬地向一旁歪去,嘴角像是被一根隱形的線扯出一個弧度,眼底滿是空洞與木然。

    他不受控制地扯著嘴巴,呆滯地念道:「爺爺,我這就來河裡陪您,您等著我。」

    他一步步地朝著護城河的中央走去,而背後的馬路上卻忽然出現了宿管王姨的聲音。

    盛世召爺爺的事在學校傳得很快,原本正在家收拾行李的宿管王姨在得知消息後,第一時間便撂下手中的東西,打算去看望一下盛世召。

    知道他是個要強的性子,王姨便假裝提了兩籃雞蛋,將準備好的兩千塊錢藏在了籃底,提著籃子來到了盛爺爺開的那家算命館。

    可誰知剛走到店附近,就見身穿校服的盛世召獨自一人,像個遊魂般遊蕩在護城河邊上。

    「糟了!」王姨心下一驚。這孩子無父無母,現在唯一的親人也走了,難不成真的是要輕生?

    她慌得連手上的雞蛋都顧不得了,三步並作一步地沖向河裡。

    此時,河水已經沒過膝蓋,她一把揪住盛世召的胳膊,可在他轉過頭時,嚇得差點沒叫出聲!

    只見,盛世召原本清亮烏黑的眸子上攀著一層白霜,仿佛結了一層白色的網紗般,目光毫無焦距。

    王姨的心底升起一股惡寒,連喊了兩聲「世召」。盛世召眼底的白紗頃刻間褪去,只剩一雙空洞的眼球不自然地在眼眶裡轉著,仿佛還沒緩過神來。

    直到被王姨狠狠揪了下耳垂,盛世召才發出了吃痛的聲音。

    「孩子,你剛才是咋了啊!」

    看著王姨驚魂未定的樣子,盛世召心底也很納悶。他環顧四周,疑思更重。

    他只記得剛才自己是在通靈,可在念完咒語之後,自己就忽然失去了意識,可又好像聽見了爺爺的聲音。

    難道真的是召喚出了爺爺的靈魂?

    「孩子,你這是中邪了啊!」王姨兩腿一拍,說:「之前,我家裡還有個弟弟,但因為小時候貪玩兒在河裡溺死了。在他頭七那天,我領著妹妹去河邊祭祀,可剛到河邊,妹妹就像失了魂一樣要往河裡跳。後來聽村裡的神婆說,是因為她年紀太小、八字又弱,被河裡的水鬼纏上了。」

    「哪兒來的鬼啊!」盛世召不假思索地回,他並不打算把通靈的事告訴她,於是說:「王姨,可能是我今天太累了,累昏頭了。爺爺以前說過,我小時候也總夢遊。」

    關於昨晚發生的種種,王姨已經了解的七七八八,她壓下心底的驚慌,儘量心平氣和地說:「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無法解釋的事,王姨是過來人,見識過的怪事比你多多了。上回聽你爺爺說,你小時候認過一個會驅鬼的師父,你趕緊去找他瞧瞧。」

    原本就焦頭爛額的盛世召,在聽見「師父」這兩個字後頭更疼了。「他人在英國,上哪兒找去啊。」

    王姨還在一旁絮絮叨叨地勸說著,盛世召轉頭便向店門口的方向走,但在回頭時,他清晰地看見,街對面的一輛白色麵包車上居然站著一個人,似乎正在對他招手。

    那人機械地左右揮動著手臂,動作僵硬的仿若一個提線木偶。盛世召定睛一看,那人居然是他的爺爺!

    「王姨,我好像看見了我爺爺了!」盛世召用手指著車頂的方向,目不轉睛地盯著,深怕自己看錯了。

    王姨順著盛世召手指的方向看去,但卻什麼都沒看見。她不由地打了個寒戰,拽著盛世召的胳膊就要走,嘴裡不停嘀咕著「阿彌陀佛,這孩子可別是真的中邪了,盛爺爺,您在天之靈可得保佑您孫子啊。」

    盛世召從來就不是個猶豫的性子,他非得要上前去看個究竟。就在和王姨的角力之時,突然間,奇怪的事情的發生了。

    原本在馬上路川流的汽車在一瞬間再次陡然停止,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們仿佛也像石化了一般,保持著僵硬的動作,佇立在街上一動不動,就連王姨也靜止了。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摁下了暫停鍵。

    盛世召無聲地張了張嘴,不可置信地環顧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他懷疑自己又是在做夢,連忙伸手去摸王姨,卻實打實地觸摸到了她溫熱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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