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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3:10:17 作者: 袖側
他回答不出來,便已經是答案了。
幾個人更害怕了。
「陛下,」有人咽了口吐沫,「沒喝多吧……」
那誰知道呢。陛下從慶功宴上回來的時候就已經喝過酒了。
又召了內寵飲酒作樂,在段錦進去之前,他們誰也沒進去看過,並不知道葉碎金到底喝到了什麼程度。
又有人遲疑道:「將軍,是醒著的吧。」
可將軍是今天慶功宴的主角,他喝的怎會少。
有一種喝多的情況,人看著是醒著的,也不鬧。
但是瘋。
不聲不響地瘋。
幾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在同伴的逼視之下,犯了錯的那個硬著頭皮進去了。
但他很快就出來了,腳步有些慌亂,臉很白。
幾個人便知道,他們最怕的情況發生了。
領頭的那個用力搓了搓臉。
「守好門,把茶房中的宮人們都看住,誰也不許亂跑。」
內寵在裡面的時候,宮人們在茶水間裡聽喚。有鈴,宮室里拉動繩子,茶房裡的鈴便會響。
只能這樣了。
這一晚對這幾個人來說真是煎熬。跟著陛下上戰場都沒這麼煎熬。
朝堂比戰場煎熬,宮闈又比朝堂更煎熬。
想馬革裹屍!
到深夜,寢殿裡忽然傳出來很大的一聲響動。
該來的還是要來。
幾個人對視了一眼,一個人竄了進去。
「陛下?」
宮室高而深,一間一間,帷帳層層。
最後一層寢殿與外間之間不是帷帳,是珠簾,一顆顆渾圓的珍珠散發著幽幽的光澤。
珠簾里,能隱約看到床前的几案翻了。
地上有個人,像是將軍。
葉碎金的身形透過珠簾,隱隱約約。
侍從這個角度,能看到她踩在地板上的赤著的腳,雪白。
侍從不敢再看,單膝跪在地上,垂下頭。
葉碎金的聲音透過珠簾:「誰在外面值守?」
侍從道:「馮稀元、桂四、宋豫,和屬下。」
葉碎金問:「換過崗嗎?」
侍從背心都是冷汗:「沒有。」
葉碎金問:「宮人呢?」
侍從道:「都在茶房裡,嚴加看管。」
葉碎金問:「還有誰知道他在這裡。」
侍從道:「內侍孔楠。」
葉碎金問:「孔楠知道他是誰嗎?」
侍從道:「屬下不知。但孔楠只看到將軍進來就離開了。」
那就是說,如果段錦悄悄離開,其實沒人知道他在這裡待了多久,發生了什麼。
除了四個侍從。
殿中安靜了片刻。
侍從根本不敢發聲。
「叫他們進來。」葉碎金道。
侍從轉身去喊人。
四個人很快都跪在了珠簾外。
都是她身邊貼身的人,可以信任。
葉碎金道:「今天的事,閉緊嘴巴。」
幾個人如蒙大赦,叩頭:「是。」
退了出去。
睡到半夜昏沉沉醒來,背後貼在男人的懷裡,腰間搭著一隻手。
她還以為是哪個內寵,又閉上了眼睛。
忽地想到那個夢,遽然睜開眼,起身去看,身畔剛被她驚醒的男人,果然是段錦。
葉碎金把他掀了下去。
侍從退下,葉碎金轉身,過去一腳就把已經跪起來的段錦踢翻!
段錦不及起身,被葉碎金一腳踏在肩膀上。
他仰頭看著她。
她眸子裡有怒意冰冷。
第169章 高處
段錦握住了葉碎金的腳踝。
他盯著她:「陛下一直喚我的名字, 我以為是兩廂情願。」
葉碎金大恨。
然而段錦不會明白她恨的是什麼。
他以為與她有過了肌膚之親,兩個人之間該是建立了新的密切的關聯。
他不知道他親手打碎了什麼,斬斷了什麼。
葉碎金咬牙。
她蹲下身去, 膝蓋抵住段錦的胸膛, 扼住了他的喉嚨。
「你這麼想上我的床, 那就做我的內寵。」她道,「四年前我就告訴過你,我若有內寵, 必不許他染指任何權力,我也做到了。」
「你這麼想當我的房中人, 就卸了雲麾將軍的職務, 解甲入宮。」
「以後,我賜你金銀珠玉,綾羅綢緞。你就好好地待在這宮牆裡服侍我。」
「至於軍隊,你休想再摸到一兵一卒。」
「反正我還有赫連。」
「待日後, 赫連為我南征,奪取江南膏腴之地, 赫連為我北伐,光復燕雲十六州。」
「日後, 場場慶功宴都為赫連而辦。你就在這裡等著我,聽著前面文武百官的飲樂之聲,等著我從赫連的宴席歸來召幸你。」
「未來, 我只有一個驃騎大將軍, 便是赫連響雲。」
「而你段錦, 無人會記得你。你是生是死都不重要。」
「史書上, 只有赫連響雲與我君臣相得, 留名百世。」
「怎麼樣, 段錦,你做得到嗎?」
葉碎金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段錦。
段錦瞳孔的變化,皆落入她的眼中。
他做不到。
從「解甲入宮」開始,他就做不到。
讓他從此幽閉深宮,不再能馳騁沙場,他更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