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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3:10:17 作者: 袖側
    他把頭磕到了地上:「郎君懇請殿下出手相助。」

    第156章 若有

    裴澤那道傷其實也不深, 當時都以為沒事。但傷口不小心污了,便感染了。

    一直高燒。

    他這趟出征,還帶了裴定西。

    裴定西一直守在他身邊。

    如今裴澤的地盤也大了, 東西南北都得有人。

    他這趟在外, 家裡留了趙景文。

    如今趙景文已經和裴蓮生了兩個孩子, 這血脈的結合,使他也徹底成為了裴家的一員。

    若他與裴澤都在外,就定西看家, 若定西跟著,就趙景文看家。

    裴定西一直守著高昏迷的裴澤。

    昨日裡軍醫便惶恐磕頭, 表示真的無能為力, 全看命了。

    裴定西不眠不休好幾日了,這日實在太困了,不知不覺趴在床頭睡著了。

    忽然被人掐醒。

    裴定西一驚睜開了眼睛。

    裴澤正掐著他的手臂,一雙眼睛幽幽地看著他。

    「父親!」裴定西又驚又喜, 「你醒了!」

    裴澤狠狠地掐著他的手臂。

    他的嘴唇動了動,聲音嘶啞虛弱。

    裴定西把耳朵貼過去:「你說什麼?」

    貼在他唇邊, 這回聽清楚了。

    「信……嚴笑。」

    「不可信……趙景文。」

    「信……葉碎金。」

    裴澤停下換氣。

    「若……有變,向……碎金……求援。」

    「向碎金……稱……」

    這片刻的迴光返照結束, 裴澤的眼睛漸漸失去光彩。

    最後,他看著空氣,呢喃。

    「父親……我, 我無能……」

    我丟了裴家的基業。

    回不去劍南了。

    「父親……」

    裴澤的手垂落。

    壯志未酬, 含恨而終。

    這一生, 他都是那個奔波在逃亡路上的十九歲青年。

    從未停下過。

    裴定西握著裴澤的手, 呆了許久。

    終於他站起來, 喚人:「來人。」

    親兵應聲進來, 看到裴澤閉著眼,尚不知他已經過身。

    裴定西道:「父親去了。把大家都叫來吧。」

    親兵大驚,腳步踉蹌地去了。

    不一刻,將領們都來了,軍帳里擠滿了人,卻鴉雀無聲。

    裴澤,裴家軍的主人,裴家軍的軍魂。

    他沒了,裴家軍怎麼辦?

    有人哭了,頓時傳染開來,哭聲一片。

    軍帳內,軍帳外,都是哭聲,哀慟十里。

    裴定西卻沒哭,少年的臉上始終帶著與年齡不符的沉靜。

    「退兵吧。」裴定西道,「就先到這裡,先送父親回去安葬。」

    主帥身故了,自然不可能再打下去了,只能退兵。

    當下眾人商議,誰在這裡駐守,路上怎麼安排等等。

    最後,裴定西道:「給姐夫和令之兄送信。」

    自有人應了。

    眾將散去,各揣心思,俱都不安。

    少主雖沉穩,可他,終究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年。

    裴家以後會怎樣?

    趙景文在京兆府守家。

    因地盤的擴張,裴澤如今把治所遷至京兆府。

    收到了裴澤謝世的消息,有短短几息的時間,他凝固若雕像。

    因人生重大時刻,總得有點時間去消化、理解、思索、決定,對許多人,這個時間可能是數日甚至數月。

    對趙景文,就是這幾息。

    短短几息的凝固之後,他沉聲道:「知道了,我這就去告訴大娘。」

    他轉身朝後宅去。

    每一步都走得非常沉穩,內心,愈是驚濤駭浪,愈是寧靜。

    他果然,是有氣運加身的,趙景文想。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裴蓮乍聞噩耗,直接昏了過去。

    被掐著人中掐醒,人已經惶亂驚懼得沒了主心骨:「父親、父親……那我們怎麼辦?」

    趙景文遣退了屋中婢女僕婦,握著裴蓮的手:「蓮娘,別怕。你還有我,還有睿兒、瓊兒。」

    「裴家,還有四萬精兵。」

    「四萬精兵」聽進耳朵里,才讓慌亂無措的裴蓮定住了神。

    是,裴家有四萬精兵。

    只裴蓮內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空洞感,好像心臟被掏了去似的,還是慌。

    「蓮娘。」趙景文握著裴蓮的手。

    他原是坐在床邊的,此刻滑下去,單膝點地,幾乎是半跪在裴蓮身前。

    他緊緊地握住裴蓮的手:「你聽我說,我們……」

    「我和你……」

    「接手裴家軍吧。」

    裴蓮愣住。

    她好似反應不過來,沒明白趙景文什麼意思。

    趙景文深情地看著她。

    「我和你接手裴家軍。」

    「以後,裴家軍就是睿兒和瓊兒……」

    他話沒說完,便感覺到握著的裴蓮的手像被扎了似的想往外抽。

    幸而他握得緊,裴蓮沒抽出去。

    但裴蓮眼中都是驚懼。

    「這、這怎麼行,裴家軍是,是定西的……」她慌亂地說。

    裴蓮眼中的驚懼是真的。

    她在怕什麼?

    不可能是裴定西。

    趙景文目不轉睛地盯著裴蓮,不放過她任何一絲表情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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