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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3:10:17 作者: 袖側
    卻是他親哥七郎拐了他一腿。

    葉碎金道:「承你吉言,就讓趙王倒霉吧。」

    眾人大笑。

    趙王覺得自己太倒霉了。

    三兄弟都割據著,偏中原王要打他。

    誰叫他東邊就是大海呢。把他拿下,中原起碼東邊就清清靜靜了。中原王再騰出手來慢慢收拾另外兩個。

    戰場一步步地向東推進,沒有什麼意料之外的事發生。

    葉碎金收到了裴澤的信,她讀了他的信,微微一笑,告訴旁人:「兄長向西挺進,往岐州和隴州那邊去。」

    大家紛紛點頭:「那挺好,挺好。」

    葉家諸郎君都與裴家將領們有些交情。

    裴葉兩家這些年守望互助,都是言而有信的人。

    能不對上,儘量不對上。

    當然,每個人心裡都知道,遲早有那麼一天,葉家和裴家終究要對上的。

    葉碎金,她的野心,決不會止步於稱王。

    天色黑下來,軍營變得安靜。地面卻還在散發著暑氣,熱騰騰的。

    紮營不能背水扎,指的是那種人力無法洇渡大江大河。背水則無退路。

    但說不是這種取水的小河。

    這河深處人也可以游過去,淺處馬可以直接踏過去。是軍營取水的水源。

    傍晚的時候,這裡像下餃子一樣,全是赤條條的男人。

    沒辦法,真的太熱了,只有泡在水裡才能消暑。

    遠處軍營里,巡夜的士兵一隊一隊的,偶爾走過。

    葉碎金避開眾人,悄悄來到水邊。

    真的太熱了。

    就像十二娘在出仕後領悟的那樣,當一個女子進入全是男性的群體中,她必須付出兩倍甚至三倍於男子的努力,才能獲得周圍男子的認同,才能令他們不再介意她的性別。

    便是連葉碎金都不能逃脫這一點。

    在軍中,她除了有兩個武婢負責打理清洗她貼身的東西之外,其他行軍中的衣食住行,都和別的將領沒有區別。

    行軍打仗哪是容易的事呢,冬日裡一兩個月不洗澡甚至整個冬天不洗澡,不止小兵,甚至對將領們都是常事。

    便如今暑氣這麼盛,葉碎金和她的武婢也只是躲在帳子裡用清水擦洗。

    今日兩個武婢都有點要中暑的模樣了。

    因男人們熱了,都可以打赤膊挽褲腿,甚至有人只穿犢鼻褲,光著兩條腿。而她們不能。

    這還是因為軍營里有三個女人的緣故。

    如果沒有這三個女人在,葉碎金知道,這些男人們早脫光遛鳥了。

    傍晚時男人們脫光了往河裡跳,真是舒爽得讓人羨慕。兩個武婢不敢出帳子,生怕看到些什麼。

    女人闖進男人的世界裡,做出一番事業,旁人只能看到她的風光。至於她在其中忍了些什麼,扛了些什麼,只有自己知道。

    河邊零落地有些大石。

    葉碎金避開旁人的耳目,悄悄來到河邊一塊大石的另一側。這一側背著光也背著軍營的方向,而且位置也遠。

    她確定了左右無人,軍營安靜,摸著黑悄悄在河邊脫去了衣裳。穿著小衣小褲下了水。

    一入水,沁涼的舒爽感便令她忍不住發出長長的、愜意的喟嘆。

    五臟六腑的暑氣簡直都被消了去。

    這種難受了許久之後的舒服感,遠遠超出在家裡書房寢室里日日都擺的冰盆。

    葉碎金浮在水面上,面孔向著夜空,欣賞著璀璨的星斗。

    舒服得根本不想上岸。

    舒服夠了,還是立起來。手裡攥著一把皂角,搓碎了,垂頭洗了頭髮。

    又搓身體,把小衣里的裹胸解開了。

    她的裹胸是特別縫製的,裹得很緊,以防騎馬的時候胸部顛動難受。

    但平日裡雖不顛了,卻又是另一種緊繃的難受。

    這一鬆開,涼涼的立刻湧進去,舒服得腳趾都要繃起。

    葉碎金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又長長吐出去。

    本來無比愜意、舒適的時刻,卻被由遠及近的說話聲和腳步聲給打斷了。

    有火把的光朝著河邊來。原來是一隊剛換了崗的巡兵也來泡涼消暑。

    葉碎金暗惱,卻也無法,總不能因為她一個人的性別,影響占絕對多數人的利益。

    要真那樣,則眾人排斥你的第一原因就是性別。

    這是葉碎金和十二娘一直以來都力求避免的。

    好在大石所在的河段離軍營較遠。男人們下了崗,直奔離軍營最近的河段。

    大石的那一側,有從軍營方向照過來的微弱火光,對比著那一側的光,這一側則是黑暗的。

    尤其大石下面那裡,完全在影子裡,幾沒有一點光,漆黑的。

    男人們把火把插在地上,就開始脫衣服解褲子,撲通撲通地往水裡跳。

    葉碎金向大石游過去,待摸到了石頭,轉身。微微探頭瞄了一眼,遠處的男人們撲騰撲騰地,好不熱鬧。

    說笑怒罵間能感覺到士氣是很好的。

    葉碎金笑笑,扶著大石向後退,打算藏在大石的影子裡,等著男人們先離開。

    男人洗澡都很快。

    明天還要聽著號子按時起床點卯,不會在這裡待很久。

    這麼想著,退著,忽然,一個男人的聲音低低地、無奈地道:「別退了,我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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