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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3:10:17 作者: 袖側
裴澤羨慕。
他把信傳下去,嚴笑等人接過來閱看,都「嚯」了一聲。
嚴笑更是道:「是她能說出來的話。」
大家紛紛問:「京城到底怎麼了?」
軍漢們會打仗,但不是每個人都有政治敏感度。
嚴笑算是好的,知道一些:「皇帝快不行了吧?」
裴澤點頭:「只此一種可能。」
他道:「碎金早與我論過。晉帝若崩,誰可繼位。」
有人道:「難道不該是太子?」
裴澤道:「禮法上,自然該是太子。禮法上,劍南道該我繼承。」
眾人頓時不說話了。
嚴笑問:「葉大人的意思是,京城將有大位之爭?」
裴澤想了想,臉上居然出現了笑意:「便沒有,以她的性子,也會去攪動到有。」
眾人頓時大笑。
有人道:「葉大人一定會說,『反正皇帝死都死了』。」
語氣居然學得惟妙惟肖。
連裴澤都笑了。
裴定西茫然問:「這是什麼意思啊。」
嚴笑道:「你不曉得,這是葉大人的口頭禪,說直白點,賊不走空。」
裴定西:「?」
裴澤責備道:「別亂教他。」
嘴上這麼說著,卻連自己都忍不住又笑了。
信傳到趙景文手裡,他凝目看去。
是他熟悉的字跡。
她喜歡遒勁有力的筆鋒,每一筆都帶著她獨有的姿態。
趙景文聽著大家描述著她。
很奇怪。
這樣的她,與他記憶中的她其實是不能完全貼合的。
好像是從什麼時候起,她開始變了。
絢爛耀眼,光芒萬丈。
趙景文捏著信紙。
他抬起頭,打斷了大家的笑聲:「大人。」
他道:「這信上說的是,皆可。」
不是攜手,不是共謀。
這一次,是皆可。
第149章 常態
是的, 裴澤看到那個「皆可」了。
他收起笑意:「正是。」
房中安靜了。
裴澤負手道:「天下無有不散的宴席。這甚至還沒到散的時候,你們這是什麼樣子。」
有人撓頭道:「就是覺得……」
有種怪可惜的感覺。因自和葉家結盟以來,裴家的發展仿佛生了雙翼似的, 乘風而上。
葉家也的確是在戰場上、戰場下都靠得住的夥伴。
這種信任, 是在合作中一點點積累的, 而非是靠嘴說出來的。因此讓人不免生出不舍之情。
裴澤失笑:「出息點。怎麼,我們裴家軍是要每口飯都要別人餵到嘴裡才能吃嗎?」
眾人:「嘖!」
的確,裴家和葉家也不可能一直共進退。
京城將有變, 葉碎金會特意寫信告知裴澤,已經是十分有情義。
嚴笑道:「大人, 那我們這次……」
裴澤沒有立刻回答, 負著手,圍著輿圖慢慢踱步,思考若晉國真的亂起來會怎樣。
趙景文也在思考。
其實不論葉碎金如何提防趙景文對裴定西不利,至少此時此刻, 趙景文的利益和裴澤是深度綁定的。
得先有裴家軍的好,才能有趙景文的好。
且趙景文一直在擔心一件事。
「大人, 我們的軍糧過度依賴葉家。雖這幾年對我們著實有助益,但長遠來看, 不免受制於人。」趙景文道,「我非是不信葉家,而是恰如大人所說, 天下無有不散的宴席。大人當為長遠計。」
這件事也不是沒人想過。
只是第一, 葉家最開始確實是雪中送炭。
第二, 到現在, 也還沒有找到這件事的替代解決方法。因為他們的地盤產糧的能力, 著實比不上葉碎金的。
但趙景文有想法。
「梁州產糧。」他說, 「我們可以去梁州買糧。」
眾人一呆。
有人道:「瘋了?蜀國怎麼可能賣糧給我們?」
梁州現在為蜀國實控。
但趙景文卻道:「不肯賣糧給我們的是掌著梁州的蜀國人,卻不是梁州的糧商。」
「大人,」趙景文請命,「讓我去試試吧。」
大家都盯著他。
他道:「若不成,也沒有損失,不過是我白跑一趟而已。」
「若成,對我們有百利而無一害。」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
這個道理無需他說,誰都懂。
只大家以前沒能力解決這個問題。
而趙景文……趙景文的確有他的兩把刷子,眾人得承認這件事。
大家都看向裴澤。
裴澤沉思片刻,許了:「好,你去吧。」
「不成也沒關係,但正如你所說,該試一試。」
趙景文抱拳:「遵命!」
他回到自己住處,叫下人給他收拾行裝。他自己卻到裴蓮跟前,滿懷歉意:「這次又不能陪你了。」
裴蓮的肚腹高高鼓起,即將臨產了。
裴蓮自然難過。
但趙景文半跪著,把臉貼在她圓鼓鼓的肚子上,柔聲道:「大娘,我好難過,又不能看著自己的孩子出生了。」
「可我這當父親的,不能停下腳步,必得為孩子們掙出一份前程才行。」
「孩子們現在可以靠外祖父,以後呢?總不能靠舅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