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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3:10:17 作者: 袖側
    她用手帕擤擤鼻子。她的帕子已經沒法用了,葉碎金掏出自己的帕子給她:「擦擦臉。」

    十二娘把臉擦乾淨,一雙眼睛紅通通。

    「六姐。」她依然還很迷茫,「我到底能怎麼辦呢?」

    葉碎金卻笑了。

    「傻孩子。你忘記了你還是有一項本事的。」她撥弄著小姑娘的額發,告訴她,「你投胎很有本事。」

    十二娘抬起眼看她。

    「你投成了我的妹妹。」葉碎金含笑道,「你可以,靠姐姐。」

    葉碎金使人打水來給十二娘洗了臉:「收拾乾淨,我們出門。」

    十二娘收拾停當,問:「去哪?」

    葉碎金道:「隔壁。」

    隔壁過一條街,就是比陽縣衙。

    「你以為你幫袁令擋了事,就北窪村那一次嗎?」

    北窪村三代和葉家通婚,仗勢霸占水源,群毆械鬥致人重傷,後來有人死了。因為涉及到葉家,所以袁令去拿人,對方全村持械拒捕。

    十二娘報了名號,嚇退了對方。

    葉碎金道:「你真正替袁令救命擋事的時刻,你自己根本都不知道。」

    二寶帶的親衛中,葉碎金特意挑了些葉家堡的老人。但即便這樣,袁令要去斗的,佟家也好,忠遠堂也好,都是鄧州當地的地頭蛇。

    地方宗族勢力狠起來,似他這等沒有背景的流官,真可能埋骨他鄉。

    十二娘就是個活的護身符。

    其中兇險,袁令與二寶自然明白,回來後,都與葉碎金分說了。

    「這是他欠你的。」葉碎金道,「我教你,以後記著,官場上的人情都不是白給的,都得還。」

    袁令當然懂這個道理。

    所以當葉碎金帶著十二娘出現在他面前,要求他給十二娘在比陽縣衙安排一個文吏職務時,袁令只嘆口氣,就答應了。

    十二娘其實一直都想在縣衙做事。奈何她不敢對袁令這正經的進士官提這種「非分」的要求。

    萬沒想到,如今這麼輕易就實現了。

    一直到她手裡握著腰牌走出縣衙,站在陽光底下的時候,都有點不能信。

    這份職務,不是在南陽葉敬儀那裡鬧著玩似的白幹活那種。

    她被登記在冊,領了腰牌,以後還有俸祿。

    以她家裡如今的富貴來看,這點俸祿當然不算什麼。但以普通百姓的生活水平來講,縣衙一個刀筆吏的俸祿,是可以養活一家五六口人的。

    且這種身份,是有些面對百姓的實權的。在普通百姓來說,已經是需要仰望的了。

    在普通的小縣城了,都算是體面人家了。

    「真的真的。」葉碎金揉額角,「比真金還真。你問多少遍了,別再問了。」

    她告訴十二娘:「只從此以後,你就被綁住了。每天按時點卯記考勤,有事要告假,不是想不來就不來的。雖然缺勤扣的那點銀錢你不在乎,但你若缺勤太多,袁令也不會任人占著這個位子。你趁早退位讓賢。」

    十二娘握緊腰牌:「我怎會缺勤。我巴不得有事做呢!」

    她眼睛裡有光。

    但人總是得隴望蜀的,她試探問:「六姐,那我……能不能,不嫁人?」

    人真是會貪心啊。

    葉碎金拍了她腦門一下,罵道:「步子邁得真大。」

    十二娘有些失望:「不能嗎?」

    「大概是不能的。」葉碎金並不誆騙她,「我再怎麼樣,也不能越過你爹娘,不讓你嫁人。」

    「不過……」

    葉碎金想說她嫁的挺好的,但她突然頓住,面色微微地變了。

    「六姐?」十二娘眼含著期望看著她。

    葉碎金迅速調整了情緒,看了她一眼,道:「這個事我不能答應你。」

    十二娘其實也知道自己是奢望了,嘆了口氣。

    葉碎金與十二娘分開,便在家裡等著。

    果然沒多久,葉四叔就殺過來了:「咋回事?十二娘咋回事?你咋又不招呼一聲!」

    十二娘得了縣衙的差事,回家必然第一個得與葉四叔說的。

    不用想都知道,葉四叔定然得跳起來。

    但十二娘道:「六姐說,讓你去找她,她與你說。」

    氣得四叔直拍腿:「我就去看看她能說個啥!」

    兒女歸父母,尤其是女兒,她一個從姐怎麼也不該越過父母一聲不吭地給十二娘安排了。

    這怎麼著都是葉碎金不占理的。

    葉四叔理直氣壯地就來了。

    僮兒和護衛都看見了,四老爺雄赳赳氣昂昂地進了書房,過了不算長時間,走出來的時候人好像有點恍惚。

    僮兒:「?」

    而葉四叔家裡,看著葉四叔出門去的十二娘,沒敢立刻去找四夫人。

    她醞釀了好久,想好了怎麼說話,還告訴自己一定要控制好情緒,別把她娘惹得要急眼了跑去六姐那裡坐地拍腿大哭就糟了。

    雖然她娘好像還沒這麼幹過。

    但她這趟在鄧州鄉下可看過太多了。

    只是往四夫人那裡去,走近了,又打鼓。

    因知道此去必要吵架的。和四夫人吵架又和與葉四叔吵架不同。

    十二娘與葉四叔吵架,吵完有時候反而痛快。

    可與四夫人吵架,常有一種說不通的痛苦。

    她站在院子夾道里發呆,看著身畔兩側的高牆,忽然明白了這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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