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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3:10:17 作者: 袖側
    裴澤倒沒像關將軍那樣瞎想八想的,實是葉碎金那句「共謀襄州」比女人的美貌更讓人怦然心動。

    他將義絕書折起來收進袖中,沉聲道:「葉大人客氣了,這份賀禮,某收下了。」

    他伸手:「請坐。」

    兩個當家人分了賓主,終於坐下。

    裴澤道:「葉大人適才所說,可否細講?願洗耳恭聽。」

    葉碎金道:「我此次來,一是為令嬡喜事道賀。二是,為大人送個消息——均州、商州,俱已向京城上表稱臣。」

    裴澤的臉色,頓時繃了起來。

    他沒有葉碎金幸運,背靠著大晉,南方諸勢力都止步觀望,以為緩衝。

    他是夾縫裡生存,東西南北接壤之地都有不小壓力。

    商州、均州若向新晉朝廷稱臣,立即便與河東道連成一片。

    則裴澤馬上就直面了大晉這個龐然大物。

    裴澤問:「葉大人消息可作準?」

    葉碎金道:「偽梁餘黨頹勢已顯,關內道戰場大勢已初定。」

    以此佐證了商州和均州的消息。

    大晉的底子穩了,所以之前觀望的,現在趕緊低頭了。

    但這對裴澤,實在不是好消息。

    他的面色難看起來。

    葉碎金暗嘆。

    當年劍南道王榮兵變的時候,裴澤才十九歲,過於年輕。他父親是暴病而亡,也沒有做好新老交接的布置。

    後來裴澤逃亡許多年,一直被王榮追殺。直到後來,王榮自己在蜀地坐穩了,不再把裴澤放在眼裡,才罷了手,不再管他生死。

    裴澤是真正的將門虎子,不像葉家許多代已經退化成鄉下富戶。他長於軍事,麾下精兵,便是葉碎金都讚嘆。

    他如今也就兩三千的兵力,可北面頂著均州,南面抵著夔州、歸州、峽州,東邊挨著襄州,西邊扛著金州。

    他與六州接壤,生生給自己打出一片地盤來,實在是很悍勇的一個人。

    這一點上,葉碎金著實愛他。

    但他又真的不擅長治理地方,政治眼光於做過皇后的葉碎金來看,欠缺了許多。

    可能還是臉皮不夠厚。

    對過往太多牽絆,總是留戀。劍南節度使,畢竟是大魏的劍南節度使。

    葉碎金既看中了他,怎能讓他不清醒下去。

    「裴公!」她雙目炯炯,喝問,「你還在猶豫什麼?」

    裴澤猛抬頭,看這年輕的葉碎金。

    她年輕貌美,卻目光犀利,眉間帶著悍氣,渾身一股子壓迫人的氣勢——

    「此時再不稱臣,更待何時!」

    「裴公難道是,等著晉帝發旨給給商州、均州和鄧州,由我三家來瓜分公的房州嗎?」

    裴澤,悚然而驚。

    第81章 說服

    裴澤冷汗涔涔。

    因葉碎金所說的情況是極有可能發生的。

    於晉帝, 驅趕新附三家向南攻打房州,可保他南線安穩。

    三家於晉帝,尚未培養出什麼君臣感情, 打輸打贏, 晉帝都沒損失。

    若輸了, 三家兵力折損,於晉帝威脅性更小。

    若贏了,大晉疆土外擴。

    晉帝穩賺不賠。

    於三家, 既受命,通常來說, 晉帝就不太可能會在背後作妖。除非晉帝真的不要臉。

    此種情況還為可考, 暫先不考慮。

    只先說三家若南攻房州,一家之力或許折損還叫人心疼,但若三家合力同時來攻,裴澤再能也沒法翻天。

    大約是能以較小的代價輕鬆取下房州, 進貢一些給皇帝,其餘三家共分利益。

    此種假設下, 人人皆大歡喜。

    唯有裴澤不歡喜。

    偏分析起來,晉帝極可能這麼做。

    裴澤一被葉碎金點醒, 便也能想明白,怎能不冷汗直下。

    至此,真的相信了鄧州葉碎金是有誠意的。

    「葉大人所說極是, 是某糊塗了。萬幸葉大人點醒了我。」他誠懇道謝, 道, 「只我與晉, 從未打過交道, 不知道……」

    一是擔心你想降, 人家未必肯受。

    二是擔心稱臣了,被蠶食鯨吞。

    葉碎金道:「裴公的顧慮,我明白。然裴公身世特別,我猜,皇帝一定會喜歡。」

    裴澤奇道:「葉大人知我出身?」

    從前被追殺的時候,也曾躲躲藏藏過。但後來王榮不再理他了,他的身份倒也無需遮掩。但即便這樣,葉碎金這個身在鄧州,他從未聽說過的女子竟知道他的身世,著實令他驚異。

    葉碎金開始了不負責任的胡說八道:「先父曾游蜀地,有幸遠遠瞻仰了令尊大人的英姿。威戎軍之雄壯,家父過了很多年都念念不忘。我小時候常聽他講的。」

    (葉四叔:???)

    「後來,先父也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來的,告訴我,房州的裴公就是故劍南節度使裴大人之子。」

    「先父一直惋惜。」

    「我對此印象十分之深刻。」

    裴澤眸色晦暗,道:「往日已矣,不必再提。」

    葉碎金正色道:「但裴公才是劍南正脈!」

    「如今王賊,藐視大晉,立蜀國而稱帝。」她眼睛發亮,「我若是皇帝,定然是恨得牙痒痒的。然現在我實騰不出手來整治他。可名分之事,存的越久,便立得越正。八年十年之後,世人都承認了蜀國,試問我如何才能師出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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