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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3:10:17 作者: 袖側
趙景文挑眉, 看向護衛首領。
看得出來, 護衛首領真的無奈極了。
被溺愛的, 驕縱的小女郎。
趙景文溫聲道:「裴小姐是吧?此處是真的不安生,不宜久留,令親知道必會擔心。還是得知會令親一聲的。我看不如……」
他轉向護衛首領,商量:「就先到我那裡去,你派個人再回去稟明方位,叫尊主人派人到我那裡去接。」
護衛首領還能有什麼辦法,趙郎君雖有濫發桃花的嫌疑,但人家剛才實實在在救了他們。且眼下也是對方的人手眾多。
只得同意了。
裴蓮高興起來:「那我們走?」
趙景文都有點無奈了,道:「你的護衛受傷了,哪能這麼走。還有戰亡的,是就地掩埋還是怎樣?」
護衛首領道:「就地掩埋。」
裴蓮道:「叫他們都快些。」
護衛首領沒吭聲。
趙景文道:「不急,我的人在此警戒,大家先把傷都處理好。」
正在裹傷的護衛們都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瞥。
裴蓮被請回了車上,畢竟是女眷。
她坐回車裡,看到丫鬟在掉眼淚,問:「怎麼了?」
丫鬟擦淚:「英兒死了。」
裴蓮的目光涼起來。
「她是怎麼死的?」她質問。
丫鬟答不上來。
「她跳車了,想棄我而去。」裴蓮說,「她該死。」
丫鬟不敢再說話,也不敢再掉眼淚。
大人當年為形勢所迫,棄了妻女逃命。這事,是裴家三個人的心病。
大家都知道的,都不敢碰這個話題。
裴蓮不再理她,撩開車簾偷偷看外面。
趙郎君還在和她的護衛首領說話。他比他高了一頭,特別挺拔。
裴蓮望著他,回想剛才他白馬銀槍從天而降的模樣,有些痴了。
和忠僕流浪的那些年,她無數次幻想父親能這樣從天而降,把她從苦難中解救出來。
可每一天父親都讓她失望了。
裴蓮沒有想到,有一天會看到有人就是自己夢裡的樣子——
從天而降。
威風凜凜。
解救她。
就是趙郎君這樣,一模一樣。
趙景文和護衛首領互相摸底。
「我們從房陵過來的。」護衛首領問,「趙郎君呢?」
「鄧州。」
「鄧州聽說安穩。我們就是想從鄧州走。」
「真走?」
「咳,跟大小姐是這麼說的。」
趙景文看過輿圖的,他記憶力非常好,略一思索裴蓮這路徑,道:「是要往京城去?」
護衛首領:「大小姐想去。」
趙景文道:「實不該走這條路的。怎麼不走北邊那條路?」
「嗐。」護衛首領道,「走過了,兜圈子呢。沒想到運氣不好。」
趙景文頓時明白。
敢情就糊弄那位大小姐,拖延時間,等著後面的人追上來呢。
「定是你們兜圈子引起了注意。」他道。
護衛首領也想到了,只能自認倒霉。
很快裹傷的裹完了,埋人的埋完了。
趙景文帶著他們往河口去:「我如今駐紮在那裡。」
護衛首領打聽:「怎麼從鄧州來這邊?」
兩人騎著馬邊走邊說,最後對上帳了。
殺了雜牌將軍,打散了他的隊伍的,原來就是裴家的人。
趙景文責備道:「怎地不收編了,任這許多人亂跑,跑到我們鄧州去騷擾。」
護衛首領擺手道:「那些人不行。」
言下之意,看不上。
趙景文心下微凜。
眼光真高。
這比葉碎金的眼光還高。
但趙景文觀察著,又知道對方並非虛張聲勢。
裴蓮身邊的護衛,都是訓練有素的精兵。這樣的質素的,便是葉碎金看到了都會流口水。
趙景文想到剛才御匪時,為了保護那個驕縱小姑娘死掉的兩個,便覺得十分肉痛!
若給他,必是和顏悅色,親兵待遇。
不會叫他們隨意枉死,路邊掩埋的。
敗家!
趙景文沒有掩藏他這情緒。
護衛首領沉默牽韁。
他和他的人雖不再說話,但對趙景文都多了幾分親近。
到了河口,田裡正有人忙,看到隊伍回來,都站起來張望。
「趙郎君回來了呀。」
「趙郎君!」
「郎君喝口水吧!」
呼喚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趙景文真的下馬從鄉親手中接過粗瓷碗飲下半碗水,還帶笑道謝,才上馬。
裴蓮一直從簾縫中瞧著。
覺得趙景文上馬下馬都好看,透著靈氣似的。
她不知道這是從前趙景文上下馬姿勢不雅被人取笑,葉碎金把馬牽到院子裡頭,關上了院門指點著讓他練。
一天上下個幾百次。
幾天之後,他的姿勢便漂亮了起來。
河口鎮的人給趙景文騰出來的是最大的一所宅子。
斥候提前回來安排了,等裴蓮下車,熱湯熱水都準備好了,單獨一個房間給她。
裴蓮邁進門檻回頭看了一眼,趙景文卻還在和她的護衛首領說話。
他對她的護衛的興趣,比對她高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