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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3:10:17 作者: 袖側
    「那唯有從內部。沒有外力,便只好靠內力了。內力是什麼呢?」

    「自然就是百姓。」

    葉碎金的眼中泛起了戾氣。

    「記住,旁的都可寬恕。」她道,「凡裹挾百姓、或以民意脅迫朝廷的,絕不可饒。」

    兄弟們下意識地都應道:「是!」

    連三郎都恍惚了一瞬,差點以為他們就是「朝廷」了。待醒過神,他不由摸摸腦袋。

    再看看六娘。

    或許是他格局沒有六娘大吧。

    而段錦又生出了那種感覺。

    那種「她很遙遠」的感覺在這一刻尤其強烈。

    葉碎金在他的眼裡有一瞬變得甚至有點縹緲。

    為什麼會這樣呢?

    三郎問:「那我派人回去催催我爹?」

    葉碎金點頭:「叫四叔和蔣引蚨動作快點。這種事就是,拖得越久,百姓越恐慌。百姓越恐慌,民意的力量就越能擰成一股繩。」

    十郎不是很懂:「不就是關門不賣東西嗎?」

    他想不明白葉碎金說的恐慌。

    葉碎金道:「因為這裡不是鄉下,是城裡啊。」

    這裡甚至不是縣城,是州府級的大城。這裡的人的生活模式和他們鄉下是完全不一樣的。

    在鄉下,大家都能自給自足,偶爾趕集才買買東西。或者有什麼特別需要的,會特意去集市甚至縣城去買。

    大家的主要營生是。主要的糧食來源是自己種的田。

    但大城就不一樣了。

    百姓各有營生。若忙起來,沒時間開伙,便可到街上購買食物。

    楊家肉餅、徐家炊餅、孫家湯餅……總之,這是一個錢流動得比鄉下頻繁的生活模式。

    且跟鄉下人最關鍵的一點區別是,城裡人家裡,沒那麼多存糧。

    城市商業繁榮,購物方便,既有糧鋪在,當然是等沒糧了再去糧鋪買就是了。

    一家子就這麼些收入,各處都要花錢的,不能一下子把錢都壓在糧食上。

    所以,一旦罷市,如布匹紙張等非民生必須品買不到,人們還只是抱怨而已。

    但家裡的麵缸、米缸空了,糧鋪不開門,鹽罐空了,鹽鋪不開門的時候,百姓就慌了。

    也有一些個人的小鋪還開門,但價格直接飛漲十倍。

    百姓就更恐慌了。

    城裡買不到糧,總不能餓死,等到鄰居家也借不到糧的時候,便只好背上褡褳出城去鄉下買糧。

    又做不到嘴巴嚴密,直接就把城裡的情況帶到鄉下。鄉下人也不傻,一弄清楚怎麼回事,或者捂糧惜售,或者坐地漲價。

    一連串的效應便從城裡蔓延到了周邊。

    百姓溫順的前提是吃飽肚子,若吃不飽豈能行。才幾日功夫,比陽城就亂了。

    若不是兵器鋥亮、身上有殺氣的青衫軍一隊隊地在街上巡邏,只要就要出現□□的亂象了。

    葉碎金問十郎:「看明白了嗎?」

    十郎親眼看到,終於曉得厲害:「明白了。」

    他抱怨:「四伯怎麼還沒來?」

    葉碎金淡定得多了:「快了。」

    因為她不是等到比陽諸家罷市了才想的對策,她是在入城之前就已經向鄧州下了手令。

    比陽的常平倉是空的,可鄧州的常平倉全都是滿的。

    她取下鄧州,可是追繳了足足三年的錢糧!

    眾人又聚集在李府。

    本來從前商議大事都是在刺史府的。以前官府無人,他們聚集在刺史府,儼然就是官府了。

    讓人有種飄飄然之感。

    李二尤其後悔。

    「早該向新朝投誠的。」他扼腕,「實在不該一直觀望。若我們先投誠了,或許唐州刺史之位就是我爹的了。就不會被她一個女子先搶占了名分。」

    是這樣嗎?

    有人點頭,可也有人感到迷惑,總覺得不對。

    細一想,恍然。

    是不想投誠嗎?是沒有能力投誠啊。

    往京城去,拿什麼與皇帝說?說我是比陽大戶嗎?

    那你有多少兵,占了多少地?

    沒有,我只有家丁。

    比陽最大的短板就是,他們真的全都是良民。

    便是李家,素來自稱祖上是隴西李氏,可也僅僅就是「祖上」罷了。隴西李氏的威風他們就是半點沒有。

    李家,並沒有武人。

    招的一些門客,也就是那樣。訓了些民壯、家丁尚看得過去。可等他們見到了葉女子帶來的青衫軍,才驚覺了家丁與士兵的差距。

    葉女子,咳,雖然消息不太靈通,但也能想得到,人家能獲取皇帝的敕封的前提,必然是已經掌握了鄧州。

    你李家……怎好意思說差在了「沒搶先」上。

    抱怨完,李二聽了下人回稟的城中恐慌之象,又得意一笑:「小小女娘,不知道天高地厚。這下知道了吧,如果沒有我等,整個比陽城都得過不下去。」

    「大家都準備準備,再等幾日,鼓動百姓去刺史府前哭去!」

    「到時候,看她慌不慌,有她來求我們的時候!」

    算計得挺好,哪知道第二日,家丁慌張來報:「二爺!不好了!」

    「鄧州!鄧州來了車隊!」

    「很長!很長的車隊!」

    蔣引蚨掀開車帘子,望著城門,心情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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