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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3:10:17 作者: 袖側
    「騎馬還能摔,看把你能的。」

    「主人怎樣了?」

    「沒事了。前兩天嚇人,人都不清醒。燕婆婆來跳了一場,驅了邪,喝了符水睡一覺,再醒過來就好了,完全沒事了,你不用急。」

    丫鬟說:「就當時不知道怎地,一直問你,問你是不是還活著。嚇人呢。」

    丫鬟說著拍拍心口,回想當時大小姐那個眼神,真的讓人怕。

    少年的眉眼卻舒展開來,終於放心了,又帶了笑,很得意:「主人魘著了都記掛我!」

    丫鬟啐了他一口:「趕緊洗換去,主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要見你呢!看你這髒樣,泥猴子似的!別弄髒了房裡的地毯!」

    跑一路快馬,流一路汗,還暴曬,自己都能聞到臭味了。

    可不能這樣出現在主人面前。姓趙的就從來都是光光鮮鮮的。

    段錦抬腳就走:「這就去洗!」

    葉碎金這兩日一層層地出汗,一覺驚醒便是一層汗。

    才洗了個澡,便聽見屋外人聲,丫鬟進來說:「趙郎君回來了。」

    葉碎金浸在熱水裡,緩緩睜開了眼。

    趙景文。

    第4章 郎婿

    趙景文站在床邊,聽見動靜,倏地轉身。

    屏風後轉出來一個女子,身材高挑緊實,腿長步健,腰肢有力。衣襟半敞處,脖頸胸前一片膚光勝雪。

    那臉頰又紅潤潤、水透透的,一看就是一個生命力極其旺盛的人。

    他的妻子葉碎金,總是這麼驕麗逼人。

    哪怕是男人,稍稍氣勢弱些,都容易被她壓住。

    他上前兩步,握住葉碎金的肩頭,關切地問:「娘子,你怎麼樣?可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葉碎金凝視著他。

    男人這時候可真年輕啊!

    臉上皮膚光滑,腰背挺拔,手背也還緊實,手心有習武練出來的薄繭。

    還有這腰。

    人到中年後,縱保養得再好,也再沒有這一把細腰了。

    葉碎金摸摸男人的臉,捏捏他的手臂,再掐掐那細腰,重生的感覺開始變得真實起來。

    ——是的,皇后葉碎金死了,她睜開眼,看到的是從前早就發嫁出去的舊日丫鬟們,她照鏡子,看到的是年輕的自己。

    葉家堡還在,葉家軍還在,她還依然是鄧州葉家堡的大小姐。

    她現在已經鎮定,開始接受這一切,上上下下打量起趙景文來。

    趙景文穿著一身黑色薄綾的杉子,袖口用鏨了花紋的束袖綁住。袖子和衣擺上卻繡著顏色鮮艷的折枝花。

    男要俏,一身皂。

    皂衣再點綴上艷麗的花,俏上加俏。

    這是葉碎金的審美。

    趙景文不僅穿得俏,還乾淨清爽,身上有淡淡的膏子香氣。很顯然是洗換過了才來到葉碎金的面前。

    他每次出現在葉碎金面前的時候,一定是已經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樣花枝招展了。

    這讓葉碎金恍惚想起來了,為什麼最初的那個時候,該果斷放棄這個男人的時候她卻沒能立刻放下,實是因為趙景文這個男人太會討她喜歡。

    想來,裴蓮也是這樣被他蠱惑的吧。

    她們兩個人這不值得的一輩子,就從二女事一夫開始。

    但這輩子,絕不會了。

    葉碎金笑起來,擰住趙景文的臉,發自真心地稱讚他:「你可真俊啊!」

    夫妻間自然有閨房之樂,但今天妻子下手特別重,擰得趙景文臉頰生疼。

    且她的眼神不知道怎地,漆黑深潭似的看不到底,那嘴角似笑非笑,似乎帶著譏諷,讓人莫名惴惴。

    趙景文飛快地回憶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事,確認自己沒有做錯任何事,沒有做任何讓她不高興或者不滿意的事。

    遂放下心來,握住了葉碎金的手,道:「我一聽到消息,可嚇死了,快馬加鞭地往回趕。」

    葉碎金道:「無事,不過魘著了罷了。燕婆婆一碗符水便給我解了。」

    趙景文深情地道:「你知道什麼事這麼神,便是三日前,我沒來由地忽然心悸了一下。當時不知道怎地,就往葉家堡的方向瞧了一眼,總覺得惴惴。後來他們給我送消息來,讓我趕緊回來。我一問是什麼時候的事,太神了,便是我心悸那個時辰,你說,神不神。」

    葉碎金眼神微變。

    世上若真有「命運」這個東西,毫無疑問趙景文的命運和她的命運之間是有著極其緊密的關聯的。

    重生是是多麼神奇的命運,是上天對她的恩賜,他會窺見嗎?

    「哦?是嗎?你心裡這樣惦記著我啊。」她的手漫不經心似的撫上了趙景文的脖頸,「除了心悸,還有別的什麼嗎?」

    咽喉,人之要害,碎之必死。

    但趙景文卻誤會了。

    因那裡有喉結,男人的象徵。且他的脖頸喉結也都生得十分漂亮,夫妻親昵時一直都極得葉碎金的喜歡。

    感謝上蒼,給了他一副好皮囊,扭轉了他卑微的人生。

    「當然還有。」他俯身親了親葉碎金,溫情脈脈,「就是想你,我一出門就開始想你。」

    「碎金,我想你想得睡不著覺。」

    葉碎金與趙景文做了一輩子夫妻,縱他後來城府日深,但她對他實在太了解了,也依然能分辨得出來他是在說真話,還是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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