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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3:00:06 作者: 七月乘風
男人則內斂的點了點頭,然後就推門出去了。
屋子裡又安靜下來,周枉在原地站了兩秒,繼續回房間收拾東西。阮眠則坐在沙發上等他,這時才發現茶几上擺了個筆記本,旁邊放著只老式鋼筆,是小時候見過的英雄牌。
筆記本沒合上,阮眠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發現那一頁竟然是一首手寫詩,正好是她常讀的《我是怎樣的愛你》,出自白朗寧夫人。
近看發現是中文譯版,只摘了短短兩句,並不連貫。
於是她忍不住往前翻,往前翻還是幾首愛情詩,有阮眠聽過的也有沒聽過的,還有的像是原創;再往前,竟然是一張張手寫菜譜,但不像書店裡賣的那種嚴格規範,每一份都標著不同的口味細節,魚片粥要滾幾分鐘、排骨該燉到幾分熟才能讓她覺得剛剛好……
每一張菜譜里都有好幾個「她」,每一頁下行都寫著「她」的點評。
說是點評,更像是寫作者小心翼翼的觀察。哪一道菜她皺眉了,哪一道菜她比起以往多吃了幾口,哪一道菜被她夸好吃了。
阮眠細細看過去,鼻頭竟然微微泛起酸意。
該是怎樣濃烈的愛意,才能一遍又一遍鑽研每一道菜,記錄下她一個再隨意不過的反饋?
……
「阮眠。」
「看什麼呢?」
周枉叫了她好幾遍,阮眠這才聽到。
反應過來手裡還拿著筆記本,倉促「啊」了一聲:「我看沒合上就拿起來看了下,這應該是你爸爸的,抱歉。」
「沒事。」
周枉走過來,接過她手裡的筆記本瞟了一眼,又遞迴去。
「好多年前的東西了,他之前都不願意看,今天不知道怎麼又拿出來。」
阮眠合上筆記本,看到封面上寫著的名字——
周知凡。
知書達理,卓爾不凡。
想到這裡,她下意識脫口而出:「你爸爸的名字……真好聽,字也寫得好看。」
周枉穿外套的動作也頓住,因為阮眠這句話想起來些回憶。
「他以前是語文老師,教的賊棒。」周枉笑了下,「我小時候讓他教我寫字他成天忙著研究菜譜,不然我字也不至於這麼丑。」
想到之前在辦公室看到周枉親筆檢討書,八爪魚似的還有幾個錯別字。
阮眠抬眸笑,揶揄他:「是挺丑的。」
周枉也笑,邊笑邊在筆記本下面壓了幾張紅色的一百元鈔票,然後輕描淡寫的說:「他一直覺得我媽是因為錢才離開的,瘋了似的想賭.博贏大錢。」
「做夢呢,以為贏了錢人就能回來了?」周枉把自己一箱子落了灰的書搬起來,揚了揚手示意阮眠走了,話里似有苦澀,「還不如好好當他的語文老師,哪個學生不喜歡他。」
門快要關上的那一刻,阮眠能看到客廳里浮在陽光中的灰塵,以及茶几上的那本筆記本。
她又想起剛剛摘錄的那首詩歌來,鋼筆字很漂亮,飄逸出塵,力透紙背。
內容卻不連貫,只短短四句——
愛你,以昔日的劇痛和童年的忠誠;
愛你,以眼淚、笑聲及全部的生命。
假如上帝願意,請為我做主和見證:
在我死後,我必將愛你更深,更深!
作者有話說:
第43章 不入深淵
寒假35天, 周枉就在奶奶家整整呆了35天。他說想好好學習,就真的把所有時間都騰出來埋在書堆子裡,除了飯點幫奶奶打下手炒菜和吃完飯洗碗的功夫, 其他時間都以小時為單位切割給不同科目。
周枉好聰明,函數的內容講一遍就會。以至於即使1班教學進程快很多, 為了趕上他學的速度,阮眠不得不在假期里就開始看下學期要學習的內容。
理科的科目很少有周枉不能理解的,查缺補漏和融會貫通的速度也極快。文科落下的則稍稍多一些,所以他花了大把時間在記憶和背誦語文英語上。
他習慣在早上背誦大段的文言文課文, 晚上記憶英語語法和單詞。點一盞夜燈, 拿阮眠整理的英語筆記一本本細細的扒, 列大長串邏輯嚴謹的語法框架圖, 拿英語單詞和例句套進去一起記憶,偶爾問阮眠一些筆記上沒寫詳細的部分。
書桌是奶奶騰出來足夠坐下兩人的厚重木桌,兩人往往學習到很晚, 所以奶奶又特地去買了一盞夜燈擺在桌上。
知道要補習,林學富讓林一白送過來了一堆習題和試卷。於是兩人像是互相帶動似的,一起看書啃筆記一起做題, 假期結束他們把做過的卷子訂在一起, 厚的快要趕上後來高三最後一個假期做的試卷那樣多。
翻了一遍又一遍的課本、從舊到新又從新到舊的筆記、單詞和方程式, 熬夜到凌晨的周枉,構成了阮眠在迄今為止的求學生涯里一個和以往相同卻又不同的寒假。
有時候阮眠等周枉寫英語卷子,批改完一張又有一張, 實在困了她枕著書就會睡著;但周枉真是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最不怕辛苦, 做起卷子來一張又一張像是絲毫不覺得累似的。
只是她不知道, 有時候寫試卷拉框架寫到凌晨, 周枉看她批改好的試卷做錯題集, 把錯了的典型題剪下來粘到錯題本里的時候,會捨不得剪斷她在旁邊寫的批註。
阮眠拿紅色細頭簽字筆給他批改試卷,字跡和英語單詞都好看,連打個叉都是賞心悅目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