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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2:37:27 作者: 蘭芝
方悅下葬以後,童阿狸就再沒來過這裡了。說實話她不喜歡這裡,她潛意識裡逃避這裡。她也確實不願意承認,她媽媽前一刻還生龍活虎地對著她溫聲細氣噓寒問暖。下一刻卻會再無聲息地永遠慘兮兮地埋在冰冷的石盒子、爛泥巴里。
「我媽媽和我說,那年,她和我爸一起看《藍色大廈》,那裡頭有句話,『如果我用他的原子筆,一直寫他的名字,把水寫幹了,他就會愛上我。』後來,我媽媽愛上了我爸,她知道他是有婦之夫卻還是說,『把你的原子筆借給我,我要一直寫你的名字,直到那水寫干,直到你愛上我。』」說到這兒,童阿狸淺淺一笑,彎下、身,手撫上墓碑上方悅的照片,「但其實那時候,爸爸早就愛上媽媽了。這場不道德的愛情,成全了他們內心的叛逆,成全了他們的羅曼蒂克,然後,有了我。」
說著,她在墓前跪了下去,突然抬起臉望向喬以梁,恍惚問他:「你覺得,以愛的名義插足他人的婚姻是對是錯?」
「這世上從來都不是非黑既白的。」喬以梁蹲下、身,昏黃的燭光下眉如遠山。他只靜靜地望著童阿狸,手撫上她的發頂,輕聲道:「不要想,這不是你的錯。」
童阿狸卻突然有些蠻纏,她眼底明明蒙了一層霧,卻微勾起紅唇俏生生問他:「喬以梁,你會和我結婚麼?」
喬以梁望著他,這次卻是將手裡的燈籠一滅一扔。手背緩緩覆上童阿狸的眼睛,彎身一把抱起了她,壓制又縱容道:「乖,別鬧。」
童阿狸卻不怕,她扳開喬以梁覆在她眼睛上的手,咯咯的笑,笑聲和銀鈴似的。
那天夜裡,喬以梁就這麼抱著童阿狸,一深一淺地在黑漆漆的墳堆里漫步。
童阿狸起先很安靜,後來,她突然摟住了喬以梁的脖子,腦袋湊上去貼著他的耳朵,聲調又軟又嬌,低喃道:「當時在事故現場我親眼看見滿地血沒有哭。後來我媽媽下葬我也沒有哭。在靈堂上我實在沒有轍,畢竟流言猛於虎啊!就只好擠了洋蔥汁滴在手帕上,別說,抹一抹轉眼眼淚就和河似的,不請自來了。」這話明明邪門的很,也有些涼薄冷情,但喬以梁卻發自心底的一緊,有些心疼。
他低下頭,冰涼的唇貼上她溫熱的額頭,吻了吻她的額。隱約,他還聽見懷裡的小姑娘低聲道:「三哥,我想有個家。」
第36章
童阿狸平日裡是個大紅燈籠高高掛的主,可她不去惹事並不代表沒人找她。
這天,在一鑑湖邊,約好和童阿狸一同去美術館看畫展的朱小北沒來,來的卻是輛橘黃色的保時捷卡宴Turbo,那車一個甩尾停在童阿狸面前,喇叭按了那麼兩聲車窗才緩緩打下來。
童阿狸抬眸一看,就見江映秀半個腦袋已經從車裡探了出來,他望著她,漂亮的丹鳳眼微眯,敲敲窗面似笑非笑道:「呦!阿狸,你一個人在湖邊瞎杵著幹麼呢?來,上哥哥的車,哥帶你去馬場玩玩。」他們根本不熟,江映秀也不是個自來熟的,但他每次見到童阿狸就喜歡故作親近。
童阿狸哪裡想理他,每次只要她一靠近江映秀,甭管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童晴緣那個死樣子她又不是沒有注意到過。收回視線,阿狸搖搖頭就想往回走。可才轉身,她就見那頭副駕駛座上蕭逸晨板著張臉正在用斜眼瞟她,一張娃娃臉和結了冰似的,眼神也是硬邦邦的擺明了不高興。
這麼一來,童阿狸反而不想避開江映秀了。小妮子眉眼一彎笑得柔艷柔艷的。走上前二話不說地拉開后座車門就坐進了扯里。坐上了車也只有一句話:「走吧。」那語氣自然得很,活像前頭那兩位爺是她家的司機。
見狀江映秀倒沒吭聲,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還真發動了車子。而蕭逸晨卻是冒火,鼻孔哼哼噴著氣,一路都和被人拽住了尾巴的牛似的。
到了馬場停車場,童阿狸先打開門下車避去了一邊,從包里掏手機給朱小北打電話。等童阿狸掛了電話轉身再回頭,就見童晴緣穿著條白色連衣裙,秀美文靜得和仙女似的手挽著穿著碎花裙的潘時語走了過來。童晴緣一開口,便斯斯文文地喊:「映秀哥。」頓了頓,又乖巧地喊蕭逸晨:「逸晨哥。」
潘時語比童晴緣要淘氣些,她更像個孩子,看著那倆人嘿嘿笑,從包里掏出兩根草莓味的棒棒糖,舉在別人眼面前就問:「吃麼?」江映秀見著抬抬眼皮沒接,輕敲了敲她的腦門。蕭逸晨接過就往口裡塞,還笑著對她點了點頭哼道:「不錯,挺甜。」
畢竟是一起過來的,童阿狸這時也走了過去,她淡淡道:「進去吧。」這頭話音一落,江映秀挑挑眉眼底都是玩味,湊上前朝她笑,轉身,就先行往大廳里去了。
潘時語卻沉不住氣地一跺腳,嘟嘟囔囔回頭朝蕭逸晨抱怨:「這狐狸精怎麼來了?占了童家還不夠?連馬場也來了?」
原來這些個龍子龍孫平日裡都有個共同的愛好,那就是來馬場騎馬。
蕭逸晨翻著白眼也跟著江映秀往大堂里走,不屑道:「關老子屁事,是江映秀招來的。」
他這一說,一直跟在後頭悶不吭聲的童晴緣眉目微垂,潘時雨「啊」了一聲,連忙抓著童晴緣的手背拍了兩下,悶著嗓子沒心沒肺地嘀咕了一聲:「映秀哥這也太不應該了啊……」
在我們中國古代,儒家講六藝。六藝分別是指禮、樂、射、御、書、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