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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2:24:06 作者: 多梨
她短暫放棄,皺眉問郁青真:「你直接買過嗎?」
郁青真聳聳肩:「買過基金,這玩意估計和那個差不多。我進APP看了,他沒騙我,的確幫我買了很多……昨晚上他還教我怎麼弄,到今天上午,我賣出去,好傢夥,賺了快兩千。」
高嬋發出一聲:「哇!」
夏皎仍舊不相信天上有白掉下來的餡餅兒,她謹慎地問:「能提現?」
「當然能提啊,」郁青真說,「我把賺來的兩千全提現了,他還說今晚繼續教我建倉、設資金盤……」
「停!」夏皎說,「還記得你一開始怎麼說的嗎?錢拿到手,立刻提現,別猶豫。」
郁青真壓低聲音:「可是我一上午能賺兩千哎。」
「虛擬貨幣這東西……」夏皎按了按眉心,和郁青真說,「我總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你就是有些神經過敏,」郁青真笑了,拍拍她肩膀,眨眼,「錢都提出來了,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而且錢又不是轉給他,在正經的平台上呢。我就再試這兩天,賺夠這一筆就收手——我和他談那麼久戀愛,總得沾點光才行,你說對不對?」
夏皎勉強點頭,她還想再勸,總覺著這事情聽起來好像不太對勁。無論郁青真怎麼說得天花亂墜,夏皎可記得清清楚楚,錢還沒有到郁青真帳戶上呢。
這很重要。
郁青真完全不在意了,她信誓旦旦,錯過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她平時接觸的人很少有這樣懂金融知識的,對方雞賊歸雞賊,能帶著她一起賺錢的話,郁青真倒也能暫時和他再保持一段時間感情關係。
反正郁青真不會再和對方私下裡約見面,頂多就是聊幾句。對方工作似乎也挺忙的,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正中郁青真下懷。
夏皎晃晃腦袋,她暗自祈求是自己多想,最好是自己多想。
十一月初。
北雁南歸,文心蘭始,美人蕉開。
這幾天紅毛不怎麼來花店門口了,郁青真鬆了口氣,或許是賺了錢,心情也好,把這件事告訴夏皎。夏皎低低地唔一聲,沒怎麼放在心上,在下班的時候,卻無意間撞到了熟悉的一頭紅髮。
不過這一頭紅髮短了許多,根部開始發黑,他沒去補,而是低著頭,在狹窄的巷子角落低頭和一個高中生模樣的男學生說話,倆人一人一根煙,抽得十分熟練。或許是注意到視線,紅毛忽然抬頭,看到夏皎,又立刻低下頭,拉下鴨舌帽遮住臉。但就這麼一瞬,夏皎還是看到了對方臉上的淤青和黑眼圈,像是被人暴打了一頓。
夏皎什麼都沒說,她算是校園暴力的受害者,知道校園暴力多麼討厭、如何能毀掉一個人。從小到大,夏皎都不喜歡這些所謂的校霸,她有些厭惡地別過臉,不去看。
但晚上仍舊做了噩夢。
夏皎夢到自己重新回到初中,一個人孤零零吃飯,上課,上廁所,放學回家。小組討論永遠找不到組隊的,她甚至會收不到班級活動的通知。
班上很少有人和她一塊兒玩。帶頭孤立她的那個男同學出去玩,回來挨個兒桌送明信片和小零食,絕對不會給她;夏皎抱著作業本交到課代表桌子上,課代表立刻抽紙巾擦拭雙手,好像觸碰到了不乾淨的東西。
偶爾有對她示好的同學,也會立刻遭到好友的一番教導和科普,在蜚蜚流言下,立刻和她撇清關係。
初中生最容易抱團,他們天真,無法分辨善良邪惡與否,做事不在乎對還是錯,在意的是自己是否合群,是否能被團體所接納,是否能跟上大部隊的「潮流」。
就像「非主流」流行的時候,很多人QQ空間都裝飾著各種黑色和骷髏頭、頹廢抽菸的照片,他們迷戀所謂的死亡,迷戀背叛與爭吵、「給命」的友誼,並為此類衍生的故事感動到流眼淚;「小清新」風格取而代之的時候,大家立刻又統一買棉布裙子,追求森系,吹捧文藝范兒。
他們當然可以這樣輕鬆地換潮流,今天因為「她告老師,噁心」來悄然孤立夏皎,明天,那個帶頭孤立人的人偷東西被發現,大家默契地孤立「他小偷,他噁心」。從始至終,無論是始作俑者,還是跟風的人,沒有一個向夏皎道歉。
高中時候,偶然遇到以前的初中同學,他們還會笑著,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和夏皎親切地打招呼,聊天。
他們怎麼能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難道只要不做第一個向她扔石頭的人就不是從犯了嗎?
……
夏皎深夜驚醒,聽到溫崇月叫她名字:「皎皎,皎皎?」
夏皎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朦朧中有人擦她的眼睛,像是用濕巾,她不太舒服,只是緊緊抱著對方,頭抵在對方胸口處,悶聲:「溫老師。」
「嗯,我陪著你,」溫崇月說,「睡吧,小嬌嬌。」
他沒有再鬧夏皎,只是安撫地輕輕拍她的背,不緊不慢。溫崇月不擅長唱歌,唯獨會一首童謠,哼得有模有樣:「貓貓你不走,乖乖瞌睡有;貓貓你不來……」
夏皎摟著他的右胳膊,又被他拍著背,終於入眠。
次日清晨,她只隱約記得自己昨日好像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具體的怎麼想都想不出來,慢慢地喝著溫崇月沖泡的藍莓燕麥牛奶,麵包上抹著香噴噴榛子醬,一口下去,濃厚帶著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