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頁

    他大聲的叫著顧小元的名字，然而小朋友卻離他越來越遠。

    最後小孩消失在了他的視野里，他也悵然若失的睜開了眼。

    是真的回去了吧？

    聞眠看著天花板。

    臥室的門打了開來，要是以前的話，就應該是顧小元吵著讓他起來了，他向門口看去，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的臉，下一秒他就被顧知元抱進了懷裡。

    顧知元拍了拍他的背。

    這算起來倒也是個顧小元。

    「他什麼時候走的？」聞眠沒有說人名，可顧知元聽得懂。

    「凌晨的時候。」他回答。

    半夜一點多，他原本已經睡著了，腦海里突然湧入了一大段一大段的記憶，撐的他完全無法再閉上眼睛，只能睜開眼，任由那些記憶湧入他的大腦，他差不多花了一個晚上，才將那些記憶完全的消化。

    儘管這是發生在他三歲半的事情，但對於十八歲的他來說，卻是鮮明的、剛剛才擁有的回憶。

    「你媽媽……」

    「她已經出門了。」顧知元猜到聞眠想問什麼，他很快回答，出門的時候還擁抱了他。

    他們默契的沒有提起顧小元的事情。

    聞眠覺得這大概就是最好的結局。

    顧知元作為長大的顧小元，他自然也有顧小元回到自己正確時空的記憶，他一回去就立刻自己找到了超市的工作人員，然後像昨天晚上走失的那樣，在廣播裡大聲的尋找著他的媽媽，十分鐘後，張琴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一把抱住了他。

    那個時候的顧知元還不知道呢，其實他媽會把他看丟的原因是她剛剛接到了一個電話，說是他爸爸嫖/娼被抓了，還讓她去警/局提人。

    她以為的美滿的家庭在那一瞬間支離破碎，在慌亂和痛苦中，還弄丟了顧知元，等顧知元自己找到她，張琴才終於從深陷著的無法自拔的低落情緒中抽出。

    是啊，那又怎麼樣，她不是一個人，她還有顧知元呢，顧知元會永遠站在她這一邊的。

    聞眠從情緒中走出，他抬頭看向顧知元。

    「叫聲聞眠哥哥聽聽。」聞眠突然說道。

    顧知元抽了抽嘴角，這就到他的傷心處了，他獲得那些記憶後，滿腦子都是聞眠哥哥。

    而且記憶里，他只有三歲不到，作為一個小孩，他的視角總是很矮。

    記憶中的聞眠要比他高好多，總是從高往下的看著他，臉上還帶著寵溺的笑容，看的顧知元很是彆扭。

    當然了，最搞笑的是，他可能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能夠從第三人視角看到自己的人。

    他甚至有一瞬間生出這樣的感慨，原來他是長這樣的嗎？

    送走了顧小元，雖然有不舍，可仔細想想就知道，面前這傢伙就是顧小元長大後，聞眠想傷感都覺得自己有點矯情。

    聞眠甩甩腦袋，他不再想顧小元的事情，他真誠地抓著顧知元的手問他：「在你的記憶里，你覺得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是不是很欠揍？」

    是的。

    但是顧知元絕對不會這樣回答。

    「沒有，我覺得我特別帥氣。」他睜著眼睛說瞎話。

    聞眠回的當然只有一聲輕蔑的冷笑聲。

    他和顧小元呆的那段時間，顧小元一開始可沒少說過顧知元的壞話，顧知元嘴硬也是沒有用的。

    「餓了嗎？」顧知元岔開話題。

    「餓了，你做飯了嗎？」聞眠摸摸肚皮。

    「沒有，但是我已經叫了外賣。」顧知元現在哪有心情自己做飯，光是整理腦子裡這一堆突然冒出來的幾個月的記憶就已經夠麻煩了。

    「哼，你還不如你小時候厲害呢，小元可是會沖在我面前幫我剝豆子的。」聞眠哼唧一聲。

    「我以後也會幫你剝豆子的。」顧知元說的很是真誠，聞眠抽了抽嘴角，誰要他剝豆子啊。

    他們吃了飯，現在是上午十點，說早不早說晚不晚，顧知元實在是太累了，所以又去睡了個回籠覺，考慮到補課的家教們也想過新年放假，所以也上門補課的時間拖到了大年初六，這兩天就要辛苦聞眠了。

    下午聞眠給他講數學題，顧知元聽得很認真。

    「我搞懂了，聞眠哥哥。」顧知元給出了積極的回饋，他說完這句話，聞眠和他自己俱是一愣，他們兩個對視一眼，顧知元立刻端起張臉。

    「你剛剛聽錯了。」

    聞眠露出一個假笑，他伸手摸了摸顧知元的腦袋。

    「挺好的呀，我現在還很想念小朋友呢，你這樣可以讓我緩解對他的思念之情。」

    顧知元：「……」不必。

    接下來顧知元還是被這可怕的記憶深深地支配著，吃完晚飯，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高高的舉起了他的手：「我來洗碗！」

    在聞眠的注視下，他又默默的放下了自己的手。

    「洗吧，是你要洗的碗，我不會跟你搶的。」

    顧知元默默地走上前，又默默的把碗筷都端進了廚房，再沉默著，把所有的碗筷都清洗了。

    顧知元反覆地經歷著擁有這段記憶的痛苦。

    他都快被自己雷飛了，偏偏一時半會兒的根本改不了。

    聞眠幸災樂禍。

    他假惺惺地安慰顧知元，說他得到了莫大的安慰，顧知元忍氣吞聲。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聞眠今天當然不會和顧知元一塊睡，他要自己一個人睡在次臥。他想的倒是挺好，他正準備進次臥的時候，顧知元忽然拉住了他的衣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