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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2:16:24 作者: 君太平
「查到了?」
西裝挺闊的中年男子微微遲疑才點頭應道,「是的,先生。」
「人呢?」
「大少在昨天凌晨三點在約翰內斯堡入了境。」
那細微的筆尖與紙頁相接觸的聲響勐然一頓,男人蹙著眉,緩緩重複道,「約翰內斯堡?」
「是的,先生。」管家垂著眼,下意識不敢去窺視主人的神色。
「他去那裡幹什麼?」再開口,儘管他已經極力掩飾,可語氣中的緊繃卻明顯得無法遮掩,「……他帶著誰一起去的?」
「大少是獨自一人去的。」
男人鋒利的眉眼微微一蹙,語氣緩緩鬆弛下來,頓了頓,筆尖在紙頁寫書的聲響再度響起,再開口,帶著些許不甚在意,「好端端的,他一個人跑去那裡做什麼?」
「大少是去找人的。」
「找人?」男人嗤笑一聲,語氣有些嘲弄,「他手頭握著兩起併購,他還有閒情逸緻跑去南非找人?他去找誰?」
「大少是去找莫先生。」
「……你說他去找誰?」
管家頷首垂眸,「大少是去找莫先生。」
「哪個莫先生?」握著筆的修長手指關節微微彎曲,均勻的血色被擠壓退開,襯得越發蒼白,「莫嫌在哪裡?」
「莫弦先生在凝園。」
男人丟下手中簽字的筆,沉聲道,「我問的是莫嫌!」
管家這才明白此」莫弦」非彼」莫嫌」,「莫先生在約翰內斯堡。」
「他怎麼會在約翰內斯堡?!」人不是好好待在那霍遠揚的別墅中麼?怎麼會跑去了南非?
「是大少之前將他遺留在了當地。」
「什麼時候的事?」
「四個月前。」
男人瞳孔緊縮,張了張嘴卻半個字都沒有說出來,那單薄的身影在他腦中來回閃現,那樣的一個人被丟在南非那出了名的治安混亂的地方整整四個月,霍遠揚到底是想幹什麼?
「……可有查到人在約翰內斯堡的什麼地方?」
管家臉上閃過不忍,「莫先生當時被留在約翰內斯堡時身無分文,被迫住進了Soweto,現在已經無法查找他的行蹤了。」想要在容納百萬的平民窟里找一個人談何容易,更何況還是在遙遠的南非,那個地方即便是當地的政府都無能為力,更何況是他們。
「備機!」
「先生,您……」
「去約翰內斯堡!」男人摁熄指間的煙快步往外走去。
管家張了張嘴,看主人一臉不容置啄,到底沒說什麼,「是,先生。」
早知今日這般,當初又何必將人逼到那樣的境地?
所有的恩怨都讓那個無辜的孩子一個人背負,他又何罪之有呢?他的出生不是他的選擇,也不是他要背負的原罪。可老爺不懂,先生不懂,所有人都不懂……現在就算懂了,只怕也是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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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約翰內斯堡的冬季似乎特別的冷,凌晨的soweto甚至飄起了小雪,溫度越發的低,車在坑坑窪窪的裸泥公路上行進,來回顛簸,車內有暖氣,霍遠揚還是忍不住裹了裹身上不算厚實的外套,他走得匆忙,並未準備厚實的冬衣,落地之後才想起,此時的soweto已經是冬季了。
「霍先生,時間還早,我們還需要等兩三個鐘頭才能進去,我讓人定了酒店,您正好可以先休息一下。」副駕的黑人嚮導看了看時間,轉過頭來向霍遠揚說道。
霍遠揚聞言,皺了皺眉,看時間才凌晨四點,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不用去酒店,直接過去等著,天一亮我就要進去。」
「霍先生,soweto附近的治安想必您也聽聞過,兩三個鐘頭的時間您實在沒必要冒這個險。」
霍遠揚側過頭看向漆黑的車窗外,雖是陌生的國度陌生的地界,黑暗卻並無差別,就似乎這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都沒有多大的差異,可現實卻並非如此,安定和平的環境並不是遍布世界的每一個角落,這個讓他遺落了最重要的人的國度就不是。
一想到那流落在此四個月的那人,他的心臟就開始抽搐。
「直接過去。」
黑人嚮導還想再勸,可是看著目光落在車窗外,神情冷漠得並不願在這個問題繼續交談的大主顧,他識趣的閉上了嘴。
既然大主顧都不在意冒這個險,他拿錢辦事的還是閉嘴好了。
冷硬的一列黑色LANDCRUISER悄無聲息的停駐在soweto入口,很快就招來附近徹夜遊盪的黑人,他們三五成群,交頭接耳的交流著,離開再折返的兩三個黑人身上掛了槍,但車隊悄無聲息,也並不前進,黑人的槍上了膛卻並未輕舉妄動,理由?車隊中除了最中間那輛車后座的車窗緊閉,其餘每一扇車窗上都掛著同樣黑洞洞的槍口。
這不是好惹的!
Soweto屬於真正的三不管地帶,政府都無能為力,但即便再混亂的世界,也有它自己的規則,強者為王!這是通行世界的規則。
這一列明顯帶著目的,又不願招惹是非的車隊,也不是三五兩個混混敢招惹的,車隊在入口靜悄悄的停了三個鐘頭,彼此相安無事。
灰撲撲的天色漸漸亮開後,車隊終於發動,車窗上的槍並未撤下,車隊直接大大咧咧的開進了soweto的入口,向著soweto東南方的貧民窟聚集地而去。
小雪已經停了,短短几個鐘頭的小雪並未積上,空氣中似乎還能聞到雪的味道,又潮又冷,貧民窟里三三兩兩的居民已經起了床,看見這麼一列驚人的車隊出現,連忙神色驚恐的避讓,但更多的則是悄無聲息,這裡人聲鼎沸的場景要過了中午之後,那些徹夜遊盪的此時此刻還在睡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