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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2:14:31 作者: 假日斑馬
那天回家天色已晚,宗煬上樓時看見家門口坐著一團黑影,此情此景非常詭異。
燈亮起時,宗煬才發現那是顏鶴徑,他竟靠牆睡著了,睡得還很熟,沒有發出什麼呼吸聲,眼皮穩穩地閉著。
宗煬蹲在顏鶴徑身前,摸他顫動的鼻翼,看了很久才不情願地叫醒他。
顏鶴徑模糊地睜眼,好一會兒才在微弱的照明中認出宗煬,很喜悅地去抱宗煬,掛在他身上,抱怨他回來得太晚。
宗煬為之動容,問顏鶴徑為什麼要坐在這裡等他。
顏鶴徑說想要吃宗煬做的炒蝦仁,以為只用等幾分鐘,沒想到等了半個小時,不知不覺睡著了。「阿煬,我好餓。」顏鶴徑揉著肚子,催促宗煬開門做飯。
宗煬說等一下,拉著顏鶴徑下樓出小區門,在周邊的一家開鎖鋪配了一把他家門的鑰匙。
那家鎖店又小又窄,頂上的燈電流不穩,時而亮時而暗,老闆配鎖只靠桌台的一盞很小很舊的檯燈。顏鶴徑坐在櫃檯前,看老闆帶著眼鏡,眼睛湊在鑰匙前,但動作十分熟練靈活。
店裡還修鐘錶,掛了各式各樣古怪老舊的鐘,玻璃櫥窗里有機械錶也有電子表。
而宗煬站在顏鶴徑的身邊,什麼也不說,一個小時後以後把那把新鑰匙交到了顏鶴徑的手心裡。
「以後不要坐在門外等我。」
從醫院出來後,顏鶴徑徑直去了宗煬的家裡,用那把鑰匙打開了宗煬家的門。
那把鑰匙不再如剛拿到時那樣新,那樣亮,和顏鶴徑其他的所有鑰匙串在一起,非常不起眼,但也融入了顏鶴徑的生活,成為必需品。
宗煬家裡沒有人,顏鶴徑不想開燈,走到沙發前翻身趴在上面,手邊有一件宗煬的外套,像是剛晾曬過才收進來,有一股極新鮮的柑橘洗衣粉味,以及陽光烘烤後的乾燥清香。
顏鶴徑抱著衣服,將鼻子深深埋進去,如同抱著宗煬,聞著他皮膚上那一成不變的、令顏鶴徑安心的氣味。
無數次顏鶴徑在這種氣味中睡去,做了香甜的夢,那些夢黏糊糊的,好像總纏繞著他不肯放他離去。
顏鶴徑現在好像解析了那些夢,那些夢是對宗煬的眷戀,顏鶴徑患得患失,不想失去。
——
快了快了!緊髒
第48章 抄手
晚上七點過左右,天上飄起了小雨。宗煬乘地鐵時見有人拿傘,踏出地鐵口後,果然細雨斜斜落下,雨沒下多久,地上還沒全部濕透。
買傘的小販神速,立即推了小車過來賣傘,價格偏貴的急需品,宗煬這幾天被陰晴不定的換季折磨得咳嗽,昨夜又淋過雨,不得已買了一把傘。
走過一條馬路,宗煬忽然想吃抄手,以前他和顏鶴徑在酒店裡見面,做完愛後猜拳決定誰下去買抄手,顏鶴徑輸得多一些,忿忿穿衣出門,隔十多分鐘買來兩碗熱騰騰的抄手,加幾份小籠包。
後來不去酒店了,點外賣到家,不比在那裡吃的或是顏鶴徑買來的,或許是心頭作怪。
顏鶴徑意外屬於胃口極好的人,上床前他總空著胃,事後吃得很多,一般吃飯都是他收尾,只不過他還是偏瘦的,他說身邊男性朋友一個個發福,唯他屹立不倒。
說時洋洋得意,嘴角翹得高,罕見顯得不那麼聰明。
店裡剛過去一波食客,新一波還沒來,人不多,宗煬坐著吃完一碗抄手,打包了一盒,準備做明天的早餐。
他沿著路慢慢步行回去,今日小區樓下店鋪許多已收攤,一片冷清,雨密起來,積了水塘。
鑰匙開門鎖時只轉了一圈,宗煬便知道顏鶴徑在裡面。
顏鶴徑在睡覺,姿勢很規矩,蓋著宗煬的外套,嘴唇掩在下面。
宗煬看到桌上放著顏鶴徑的鑰匙串,還有他的香菸盒,菸灰缸里有一支抽了幾口的煙。
樓下那家開鎖店從宗煬搬來起就一直在那兒,開鎖的大爺也日復一日待在小店裡,即便門可羅雀。有時像他孫女模樣的小女孩會來,趴在玻璃桌上埋頭寫作業,或在門口跳繩踢毽。
那次帶著顏鶴徑去配鑰匙,大爺問起宗煬的工作,宗煬才知道大爺每天看到他從小區門口進出,經常早出晚歸,總是一個人,對他很有印象。
配鑰匙時顏鶴徑出去買水,大爺突然說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你跟朋友一起回來,你們關係很好吧,專門來給他配鑰匙。
大爺的話是真誠的,他一定以為他們僅是朋友,而宗煬那時聽著,覺得四肢都盪起暖意,以至周遭的空氣都靜下來。
他以笑應答,很少地真心發笑,因為想到顏鶴徑對自己的特殊,陌生人也看得出來。
宗煬大四實習那年沒有回家住,一則因為不想待在家中,更因為家中擁擠,他搬出去能省下不少空間。
老城區雖舊,環境不甚佳,但靠近他那時工作的地方,生活所需下樓就能買到,房租便宜,其實有不少年輕人居住。
剛獨居那一年,宗煬像逃脫一個牢籠,無比暢快自在,但不久就發現他所要承擔的東西其實都沒變。他從小習慣自立,可總有宗俙與宗逸的陪伴,所以令他自己都詫異的是,一個人住他也會寂寞。
把鑰匙給顏鶴徑,意味著生活中所有索然無味之後增添了期望,顏鶴徑隨時能過來,至少不會一直寂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