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頁
2023-09-10 02:14:31 作者: 假日斑馬
宗煬問顏鶴徑他們在聊什麼,非常開心的樣子。顏鶴徑深深看了宗煬一眼,手指貼在宗煬的下巴上,慢慢繞了一圈,像在逗一隻貓。
「你想知道?」
「不想知道。」
「可我偏要告訴你,」顏鶴徑淺淺地彎著嘴角,「我們在說你最愛——心口不一。」
第35章 犯笨
雪山有一塊滑雪場,顏鶴徑早已憧憬滑雪很久,躍躍欲試將護具穿戴整齊,上了板,才發覺滑雪比他想像中難一些,他的平衡感不太強,看著白茫茫的坡還有點犯怵。
他們雇了一個滑雪教練,教練耐心不太足,有些毛躁,顏鶴徑聽了一遍簡單講解,仍雲裡霧裡,只敢在小範圍磨蹭漫步。
他正在這兒刻苦學習,就見一人影從他身邊飛速滑下去,姿勢遊刃有餘,捲起一陣風,像比教練還滑得好。十多秒後,顏鶴徑才反應過來那是宗煬。
待宗煬從坡下返回,顏鶴徑還在龜速移動,宗煬到他身邊了,便訥訥問道:「你以前滑過?」
宗煬的臉幾乎全被護目鏡遮住了,只留出小部分的下巴,顏鶴徑聽他聲音冷靜:「沒有,剛學會。」
他大概是真的謙虛,不過顏鶴徑覺得他的語氣中多少有點自矜,顏鶴徑的勝負欲來勢洶洶,正準備越級挑戰,被宗煬一句話阻攔下來。
宗煬問他:「需不需要我教你?」
起初顏鶴徑有點心動,轉念想一個新手教他會折損顏面,義正言辭拒絕:「我可花錢請了教練的。」
宗煬扭頭看了看在教練身旁比顏鶴徑還笨拙的孔泉等人,說:「他沒我教的好。」
「說得好像你教過人一樣。」
「顏老師很聰明,應該能很快學會吧。」
「你這是在諷刺我。」顏鶴徑低聲說,也不知道宗煬是否能聽見。
但顏鶴徑的心裡升起複雜的情感,像許多種深淺不一的情緒同時湧進體內,難以分清是歡愉還是悲傷,唯一清晰的只有酸楚。
宗煬上一次和他這樣輕鬆說話是什麼時候?顏鶴徑已難以回憶起細枝末節,可心中有好多段不同的文字,小小的黑墨組成連續完整的片段,顏鶴徑以一個作家的靈敏程度,創建了一本放在心上的書,上面寫滿了與宗煬有關的事情,他的淺色眼珠,他的少言寡語,他偶爾的強勢和擁抱。
宗煬是個好老師,成功教會了顏鶴徑熟練滑雪,離開滑雪場時,顏鶴徑已經滑得很輕鬆自如。
孔泉和顏鶴徑吐槽那位教練脾氣古怪,早知宗煬如此有滑雪天賦,何必花大價錢請教練。
宗煬直接明了地說:「我只教聰明人。」
孔泉義憤填膺:「我不是聰明人?」
「這可不是我說的。」
「宗煬,我怎麼覺著你今天格外針對我呢?」
顏鶴徑正聽著孔泉單方面的爭吵,對話出現停頓,便抬頭看了看宗煬。宗煬緊閉嘴唇,目光落在地面上。
顏鶴徑有意捉弄他,纏住宗煬問:「說啊,你為什麼針對孔泉?」
面對逼問,宗煬最好的應對方法就是沉默,誰也撬不開的嘴,誰也拿他沒辦法。
回程路上,顏鶴徑一直在思考,什麼是讓宗煬開口說話的最好辦法。
住宿附近有家吃羊肉湯鍋的地方,生意火熱,幾人決定在這兒解決晚飯。
吃羊肉要配酒,孔泉平日混跡夜場,身形雖瘦弱,酒量十分兇悍,在場只有顏鶴徑還能與他拼一拼,其餘幾人躲酒,孔泉就逮著顏鶴徑不放。
顏鶴徑用羊肉填了肚子,陪著孔泉喝了幾杯便說喝不下,開始頭暈想吐,孔泉當然不信:「顏老師,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酒量。」
「哎,今天真喝不下,胃難受。」
顏鶴徑趁機瞟一眼宗煬,眼神在宗煬身上停了好幾秒,右手撐著臉,好似特別疲乏無力,講話也有些含糊不清。
孔泉還要往顏鶴徑酒杯里添酒,顏鶴徑拼命抵制,又被灌了不少,看上去是真的喝得不太舒服。
這時,宗煬在對面開口了,讓孔泉適可而止一點。
孔泉翻翻白眼,不悅道:「那你幫顏老師喝?」
宗煬沒怎麼猶豫,俯身拿過顏鶴徑面前的酒瓶,往自己杯中添了酒,滿滿一杯酒差點就快溢出去,宗煬仰頭全部灌進嘴裡,放酒杯時面不改色:「他不能喝了。」
等到宗煬替顏鶴徑擋了兩杯酒,意識逐漸被醉意拖拽住,顏鶴徑才奪了宗煬的酒杯。
宗煬只覺有人在他耳邊輕柔地講話,視線中顏鶴徑的輪廓好像在幽暗中起起伏伏,宗煬看見他明明十分清醒地在笑,知道自己落了圈套。
「可以了,別讓他喝了。」
是顏鶴徑的聲音,很像有人在宗煬的心臟上走路,一下一下踩著他,又痛又酸。
顏鶴徑對宗煬酒量的估計接近準確,對於不喝酒的人來說,兩杯酒不至於讓他醉,但足以讓他思維變得緩慢、言語變得誠實。
宗煬走路不穩,卻還固執地想要沿直線走,顏鶴徑在一旁扶著他,何文島也想來幫忙。
「不麻煩你,我一個扶得動他。」顏鶴徑眉眼彎彎,非常友善,像在真摯地為何文島考慮。
何文島抬頭看宗煬無任何異議,有點不甘心地放開宗煬的胳膊:「你小心點。」
宗煬的頭垂著,微長的劉海快齊眼睛,雙頰有些紅,看上去比平日裡溫和許多、呆笨一些,擁有平常人的喜怒哀樂,會開懷大笑,會勃然大怒,會愁容滿面,會說愛與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