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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2:14:31 作者: 假日斑馬
    「她從來沒有提過要和誰結婚,即使交往過最長、她最愛的那一個。」

    顏鶴徑說,宗俙看起來像那種柔弱的女生。

    「柔弱?」宗煬大概驚奇地笑了笑,「她是我見過最堅強的女人。」

    「雖然有時候是很愛哭,不過一般只會偷偷哭。」

    顏鶴徑記得上次見到宗俙,她很瘦,面容憔悴,頭髮因為沒有打理過,顯得凌亂蓬鬆,她穿著寬鬆的衣服,看起來更無助可憐了。

    宗煬卻說,宗俙很厲害。她養活了兩個弟弟,成為父親,也成為母親,宗煬永遠不知道她可以從哪裡變出來錢,供他和宗逸讀書,因此沒有辦法完成她的學業,她的生活像個永不停歇的陀螺,不會有脆弱的時候。

    在宗煬看來,姐姐的從前的男朋友們更像一種免費商品,因為姐姐很渴望愛,所以她會利用自己的美貌,得到一些短暫的愛。

    「她很愛我們。但有時候,她的那些奉獻與犧牲讓我覺得痛苦,痛苦變成愧疚,我一輩子也沒有辦法償還這些奉獻。」

    「我想給她好多錢,是不是可以讓她好過一點?」

    顏鶴徑感到沉重的、巨大悲傷籠罩著房間。他說不出來話,靠近了宗煬,撫摸他的臉,順著高挺的鼻樑摸到嘴唇與下巴,顏鶴徑很慶幸黑暗的遮掩,他們看不到彼此的表情。

    他抱住宗煬,讓宗煬的眼睛貼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感到一陣柔軟的呼吸。

    第13章 手

    宗煬感到那隻手一直放在自己的後頸上,掌心微熱,拇指的側邊似乎在慢慢摩挲他的頭髮。他太困了,以至於無法做出任何反應,恍恍惚惚覺得正在做夢,夢裡的那隻手動作那樣輕柔。

    之後夢到姐姐,姐姐提了幾個很大的口袋,站在院子的正中央,腳邊是呆寶的屍體,弟弟用力拉著自己的手。

    宗煬醒了,他面對著亮白的日光,在很模糊的視線中捕捉到顏鶴徑,他坐在床邊,正在穿衣服。

    「睡得不太好?」顏鶴徑回過頭來說,「你晚上說了很多夢話。」

    因為做了一晚上零碎的夢,宗煬覺得十分累,像徹夜未眠。他不適地坐起來,問:「我都說了些什麼?」

    「沒有聽清,亂七八糟的。我還起來問了你一些問題,但你都沒回答。」

    顏鶴徑穿好了衣服,小腿貼著床沿,背光站著。宗煬不相信顏鶴徑沒有聽到他的夢話,顏鶴徑好像覺得有點好笑,彎著嘴沒說話。

    宗煬不再追問,趴在枕頭上,揉了揉腦袋。

    顏鶴徑俯下身,坐下來,雙腿交叉盤起,很認真地看著宗煬。

    「頭痛?」

    宗煬抬頭,看到顏鶴徑的嘴唇,透露出來的一小點牙齒,他喘著氣,房間安靜得出奇。

    「有點。」宗煬回答。

    顏鶴徑的手指按上了宗煬的太陽穴,手背滑過宗煬的鼻樑、睫毛,帶著暖暖的熱氣。

    是夢中的那隻手,一直在他的後頸的那隻手,宗煬無比清晰地感覺到了。

    商應的父親還躺在床上無法起身,人像垮掉了一般,昨日還精神抖擻,如今整張臉的皮膚都突然松得嚇人。

    他們決定早餐後離開,臨走前,顏鶴徑去房間告別老師,囑咐他以後不能再這樣喝酒,他連連答應,發誓以後絕不這樣干。

    老師欲言又止了一會兒,顏鶴徑有些奇怪,在旁邊的座位上等了等。

    「你和宗煬關係還不錯?」

    顏鶴徑覺得老師話中有話,便說他們的關係還可以。

    「最近有談戀愛嗎?」

    老師並不知道顏鶴徑的取向,顏鶴徑愈發迷惑,說:「一直沒時間。」

    「還是應該快點談戀愛,你也不小了。」

    顏鶴徑很無奈地糊弄過去,卻一直想到宗煬。

    返程的路很通暢,紀嘉涵開車,商應在旁邊睡得很熟。

    紀嘉涵同顏鶴徑抱怨,說商應他們父子倆一個樣,每逢宴席總會喝得特別多,毫無節制,她不明白酒這種東西怎麼有如此大的魅力。

    「不喝酒的人是不會懂的,喝酒也算是一個發泄心情的簡單方法。而且像商應這樣喝酒,多數是為了喝一個氛圍。」顏鶴徑說,「不過像阿煬這種滴酒不沾的男生,現在的確很少。」

    「阿煬,你試過喝酒嗎?」

    宗煬搖搖頭:「我比較討厭酒。」

    顏鶴徑還想問下去,紀嘉涵咳嗽了一聲,有些生硬地喚了下一個話題。

    紀嘉涵先送宗煬回家,顏鶴徑表示他也在宗煬家下車,這樣紀嘉涵不必再繞一大圈送他。

    只是宗煬現在不住他以前租的地方,家中離顏鶴徑家有一定距離,他問顏鶴徑準備怎麼回去,顏鶴徑說他隨便找個地方吃飯,之後散步回家。

    宗煬看表,已經臨近飯點,沒有猶豫地提議:「不如來我家吃飯,我簡單炒兩個菜,」宗煬又說,「如果不嫌棄的話。」

    顏鶴徑沒動,立在大樹清涼的陰影下,宗煬沐浴在一片悸動的陽光中,用隨意地表情望著他。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啊,你做菜手藝怎麼樣?」

    「還行,毒不死人。」

    宗煬和顏鶴徑一同進入小區大門,經過被腳印與灰塵鋪滿的牆壁,穿過狹窄的走廊。顏鶴徑跟在宗煬的後面,看見他後腦勺睡得微翹的頭髮。不知為何,顏鶴徑輕哼起了《Amo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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