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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0 02:14:31 作者: 假日斑馬
    回去時,小跳送來了冷飲和糕點,裡面的人正在進行一場爭論。

    一個帶銀邊眼鏡的男人正和另一個人爭執,爭得面紅耳赤,但是他們又爭得很有規矩,不大吵大鬧,只是不斷貢獻自己的觀點。

    顏鶴徑一面在旁邊喝冷飲,一面聽他們爭論,聽了一會兒,聽出他們爭論的主題是白先勇的《孽子》。

    銀邊眼鏡對同性戀的群體很有意見,抨擊了書里描寫的許多同性戀的亂象,另一個人則說書的文學涵養,還有書中的態度。

    顏鶴徑默不作聲聽著,終於明白銀框眼鏡如何寫出小跳口中的垃圾暢銷書。同時也想起了《孽子》這本書,他在很年輕的時候讀過,具體情節記不太清了,只記得裡面有個叫阿鳳的人,結局悲慘。

    顏鶴徑的那本《孽子》留在了老家,小跳書屋有這本書,他臨時又買了一本,坐在角落裡,花了一下午的時間重溫了一遍,讀完其餘人已經都走了,四周靜悄悄,小跳已經吃完晚飯了。

    顏鶴徑的眼睛酸脹,視線變得更為模糊,他從窗邊的座位起身,世界立即天旋地轉。

    那些鳥兒在他們黑暗的王國里不停地轉,遊走在無盡的欲望中,不願意找到一個歸屬,溫暖和愛都讓他們驚慌失措,他們為了什麼呢?等待那個愛他的人?那阿鳳為什麼會死去?

    很奇妙的,顏鶴徑想起了宗煬。他想宗煬也是那些鳥兒中的一員,一生註定要漂泊,他的心也不會為了誰而停留。

    顏鶴徑無意地闖入這場旅途,作為一個旁觀者,也可以和宗煬漂泊一段時間。

    第12章 高眼光

    高速公路發生了一起連環車禍,前方的道路堵了幾分鐘,車流才慢慢開始流動。

    顏鶴徑從昏睡中醒來,詫異地望著車窗外被撞得慘不忍睹的汽車,路邊站著幾個交警,他從沒見過這麼嚴重的事故。

    紀嘉涵從副駕伸出一隻手,遞來兩顆顏色透亮的橘子,說:「吃點酸的,防止暈車。」

    其實顏鶴徑不會暈車,並且怕酸,但還是把橘子接過來,握在手裡沒有剝開。他偏頭望了望身旁的宗煬,宗煬正好在看窗外的事故現場,他們的目光撞在一起。

    宗煬剝開了橘子,一陣酸澀嗆鼻的氣味蔓延在後排,顏鶴徑輕輕眯了一下眼睛,看著宗煬撕開橘絡,掰下一塊滾圓金黃的橘瓣,遞到顏鶴徑的面前,有點開心地說:「嘗一嘗。」

    顏鶴徑吃了橘子,酸得他頭皮發麻,那股戰慄從腳尖伸到大腦,連眼睛都要跟著抽搐,但他忍住了,自然而然地扯謊:「真甜,你快嘗嘗。」

    等看到宗煬的面部肌肉抖了抖,顏鶴徑終於大笑,說他這輩子沒吃過這麼酸的橘子,感覺他的胃都被酸扭曲了。

    紀嘉涵轉過來說:「有這麼誇張嗎?」

    「嘉涵,你這麼喜歡吃酸,肚子裡應該裝著我的乾兒子吧。」

    紀嘉涵揉揉她尚未突出的肚子,用非常幸福的表情說:「可我想要女孩兒呢。」

    開車的商應聞言道:「阿煬,我記得小姑懷你的時候好像就很愛吃酸,懷小俙時是不是愛吃辣?」

    宗煬回答了一句「我不清楚」,露出一種既不快樂,也不悲傷的表情,頭靠向了車窗。

    顏鶴徑注視著宗煬褐色的眼珠,在陽光下的顏色似乎更淺了。

    之前還沒上高速時,商應發現他忘了拿送給父親的禮物,於是他們返回家中拿禮物。

    到達安市已經很晚,商應的母親不斷打電話來催促,先讓他們回家一趟,又讓他們直接去酒店,在改變了多次目的地後,商應的父母還是讓他們先回家一趟。

    商應的母親在門口接待了他們四人。她穿了一件墨綠色起暗花的短袖旗袍,頭髮高高盤起來,脖子上和耳垂上掛著珍珠飾品,顏鶴徑叫了一聲「師母」,又想起他的母親也有件差不多的旗袍。

    紀嘉涵挽住她的手臂,她嗔怪地瞥一眼商應:「今天是你爸爸這麼重要的日子,你不知道早點出發?」

    商應堆起笑道歉:「是我的錯,我趕緊給爸賠罪去。」

    商應的父親穿著正式地在屋內等候,他的頭髮很多,染成了發亮的黑色,容光煥發的。他高興地拍著顏鶴徑的肩膀,問了問他最近的情況。

    將禮物送達後,他們出門去往酒店。一輛汽車不夠坐,顏鶴徑和宗煬就由商應的父親帶著,叫了一輛計程車前往酒店。

    安市街頭的行人沒有那麼多,高樓也少很多,道路和房屋都格外緊湊,但綠化做得特別漂亮。

    商應出生在安市,大概宗煬的母親也是安市人,那麼宗煬是否也在安市出生長大?顏鶴徑想問問宗煬,但並沒有開口。

    汽車行駛了一會兒,商應的父親忽然問宗煬:「宗俙和宗逸都過得怎麼樣?」

    顏鶴徑被商應父親的提問吸引,看了一眼宗煬。宗煬的嘴唇張開,停止了一下,說:「他們都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商應父親忽然嘆氣,「你媽回來看過你們嗎?」

    宗煬好像心不在焉,眼神十分空洞,回答:「沒有。」

    「這樣...她也沒有跟我聯繫過。」

    宗煬沒有說話,低下了頭。

    「再怎麼說也是一家人,不能一輩子就這樣斷了聯繫。」商應父親似乎斟酌了一番才說,「那你爸呢,還是老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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